陆瑾瑜风风火火的骑马飙到半山腰后,猛地喊道:“楚丑!” 楚丑应声而出。 陆瑾瑜问:“山上边的情况如何了?” “楚寅他们在盯着,暂时没有消息传来。”话音刚落,一声三长两短的哨音响起。 紧接着,又是一道略显急促的哨音响起。 哨音接连响了三次,且一次比一次急促。 楚丑刚才还云淡风轻的脸骤然一变。 这是他今天和兄弟们约定好的暗号。如果有不可控的情况出现,那便是一声联络哨音,若是沈清婼出现意外,那便是三声越发急促的哨音。 当时他们还开玩笑,有皇帝的圣旨,那个不要命了敢在菊山对沈清婼动手?! 不想——还真有人敢这般猖狂。 “沈清婼出事儿了!” “果然!”陆瑾瑜猛地咬牙,勒着缰绳的手陡的用力,他很快便将马头调转方向,“你差人去和十公主说一声,先莫要在珍妃姨母跟前胡说,怕是今儿个皇贵妃就是故意在我们跟前说这一番话,好挑拨离间的。” 他和十公主都不是沉得住气的性子。 十公主更是大大咧咧的,直言爽语之人。她心中若有疑虑,必要在最短时间内查清原委,真相的。 可若这就是皇贵妃的目的呢? 一来把十公主调离菊山,让沈清婼身边没有真正能护她之人。二来,引起十公主的怀疑,让她去找珍妃对质。若是母女两人不小心说错了什么——皇贵妃肯定早派人暗中盯着珍妃姨母宫中了!那皇贵妃就算拿捏住了珍妃姨母的错处。 这么多年来,皇贵妃明里暗里没少针对珍妃姨母。 但姨母这些年来轻易不和其他人打交道,便是面对皇伯伯,她也爱搭不理的——临王府内的人都知道,珍妃姨母之所以还能一直在妃位上待着,很大程度上是因为有临王府做后盾。 而临王府一直能屹立不倒,除了大哥和三弟有出息,更多的也有珍妃姨母处事谨慎有分寸。 珍妃姨母和临王府是拴在一根绳子上的。 珍妃姨母在宫中出事儿,那皇伯伯势必也会问罪临王府。同样,临王府出事儿,皇伯伯也会敲打珍妃姨母。 这些年来,他们三方一直维持着微妙的平衡关系。 这其中固然有他的插科打诨,故意犯浑,但更多的是皇伯伯没有拿到任何对付临王府的实证。 若是当年珍妃姨母宫外产子真有其他隐情——轻则,珍妃姨母一人是欺君之罪,褫夺妃位,重则,临王府满门受牵连—— 皇贵妃这是一箭双雕的好计策啊! 而她一向有仁善之名——怕就怕,这事儿还是皇伯伯授意她的——陆瑾瑜越想,心中越慌。 他怕沈清婼出事儿,更怕沈清婼是一个引子,让所有人心神大乱,做事不考虑后果,从而走上万劫不复之路的引子! 而沈清婼出事儿,应该是和皇贵妃有关—— 皇贵妃想对沈清婼做什么? 会不会就是想威逼利诱她,好拿出些假证据来,佐证她就是珍妃姨母的亲女? 沈清婼可能会不依,但沈相国呢?李若水呢? 陆瑾瑜越想越觉得事情有些不可控制起来。 “驾!”他越发焦躁的赶往菊山。 而此时被装进布袋中的沈清婼已经被塞进了一辆灰扑扑的,毫不起眼的马车中。 马车沿着小路往半山腰而去。 菊花灿烂,漫山遍野,沿着小路种着的都是些名贵品种。墨菊,绿菊,红菊——艳的无双,雅的极致。 马车急行,马蹄高高抬起,时不时践踏沿途娇花。 赶路的人没有丝毫停歇。 陆瑾瑜从马车旁边狂奔而过,但很快,他又停下,眉峰微蹙。 这小道虽说是下山之路,可这秋日宴的重头戏还没开始,怎得会有人在此时下山?下山便罢了,坐着灰扑扑的马车,却敢恣意践踏路边名菊。 要知道,这些菊花可是当年皇后亲种。普通人过的时候,那个不是小心翼翼,生怕弄坏一朵花的?马车中的人怎敢这般狂妄? 怕是这车中人有人撑腰——亦或者是有敢无视皇后之人要急着见这马车中人? 电光火石间,陆瑾瑜突然想到了沈清婼。 若是他刚才所猜都是真的话,那马车中的人不会就是皇贵妃和沈清婼吧? 陆瑾瑜吹了声口哨,示意楚丑去菊山探查情况,他则远远的跟上了那辆马车。 赶车的人很谨慎。 陆瑾瑜怕被发现,后来索性弃马隐到了暗处去追。 马车停到了菊山半山腰的一处幽静小院内。 车夫扛着一个布袋出来。 看那形状,不难猜出里面装着的是个人。 陆瑾瑜猫着腰,小心翼翼的绕到一旁的院墙外边,悄无声息的上了屋檐。 屋内,传出一道不悦的声音:“这都多久了!怎得还没把人送过来?” 这声音——竟真是皇帝! 陆瑾瑜浑身一僵,只觉得全身的血液都在此时凝固起来。 屋内传出太监的赔笑声:“快了,快了——刚才已经有人传信来说得手了!主子爷您就稍安勿躁,再等等——那娇花啊,就是要开的艳丽丽的才好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