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辰的秋日宴是在每年的九月十五,那日北辰所有到了婚嫁年纪的未婚男女都会去京郊的菊山踏秋赏菊,变相相亲。 菊山分为上三峰和下三峰。 上三峰地势偏高,山上有山庄,由专人管理。菊花多姿,颜色众多,奇珍异品不在少数,多是豪门世家,皇室勋贵在此吟诗作对,吸引才子佳人。 下三峰没有那么多奇珍品种,是平民百姓的相亲盛会。 秋日宴当天,谁若是瞧上哪家女子或哪家公子,便会折红绣球菊花赠予对方。若对方也有意,便会回赠一支红绣球,若是不愿意,则不收花,让人把花放入周围摆放着的花瓶中。 往年的秋日宴大多数都是由皇后主持的,是个真正与民同乐的好日子,曾促成过不少好姻缘。 但沈清婼今年能不能嫁出去,嫁给谁——她在秋日宴上会不会遭受刁难,会不会再被人设计陷害或者是再闹出点风流韵事来——那便不是他们这些人能控制的住的了! 皇贵妃笑意吟吟的。 北辰帝则吩咐来喜:“去给沈相国传个旨吧,让他夫人到时候亲自送沈家小姐过去参加今年的秋日宴。” “是!” 来喜转身就要去传旨。 北辰帝又喊住了他:“顺便把沈家大小姐安全送回沈府,免得有人说朕草菅人命,不体恤臣下!” 北辰帝愤愤瞪了临王妃一眼。 临王妃脊背挺直,半点不受影响。 来喜:“……”这话明面上是在说临王妃,但实则是表明了他对沈清婼的态度。 这陛下啊,也是好美色的人。尤其是近两年来,更是变本加厉。 只是先前他想着要惩治临王府压根没注意沈大小姐的娇媚艳丽。这会儿被陆瑾瑜一闹,他倒是瞧着她的好了! 怕是让沈家大小姐参加秋日宴就是个由头,说不得陛下是想尝尝鲜了—— 但陛下肯定是做不出光明正大抢人这种事儿的,这沈家大小姐啊,怕是也要像之前那些美人儿似的,被弄昏了带到别院中去,让陛下尽兴了再悄悄送回去,一碗避子汤灌下去,此事便算结束了! 至于那美人以后还能不能嫁人,会嫁给谁,陛下是不会再过问一句的! 那些美人儿也不会知道是陛下宠幸过她们——而美人儿们的家人们——她们大多数都是家中主母送过去的,还是要点脸面的,自是不会闹腾。 熟知陛下想法的来喜恭恭敬敬的目送北辰帝和皇贵妃离开,这才笑眯眯的冲着陆怀瑾道:“大公子把人交给老奴吧!” 他偏头差人去叫嬷嬷。 临王妃:“……”她虽不知皇帝这到底打的什么主意,但她知道,绝对不是什么好主意! 眉心一动,她道:“清婼如今还昏迷着,为避免再出现其他情况,就不劳烦宫中嬷嬷了,还是本王妃去送她吧!” “那老奴送两位。” 此时陆怀瑾已经抱着沈清婼阔步走出上书房。 陆瑾瑜被珍妃命人一左一右的拽着两条胳膊,没法去追,只能眼睁睁看陆怀瑾抱着人走远。 他气恼的大喊:“放手!放手!我是那种会不听皇伯伯话的人吗?皇伯伯都说了要等秋日宴那天让沈清婼做选择,我肯定要赶回王府早早做准备的!” 说话间,他使劲挣扎。 没挣脱开。 陆瑾瑜气的拿脚去踹钳制着他的侍卫。 侍卫小腿吃痛,却依旧没敢松手。 珍妃此时回头看向临王,郑重拜托道:“瑾瑜这边就交给你了!” “你回家就把人关起来!实在关不住锁起来也行!” “锁起来我也能跑!”陆瑾瑜气的牙根痒痒的,不服气的嘀咕一句。 珍妃听笑了:“行!那就找御医去找两副昏睡散去!直接按着他的脑袋灌下了,让他睡个十天半个月的!也省的他天天跑出去祸害旁人!” 珍妃说完转身就走。 陆瑾瑜气的大喊:“为什么?姨母你不是说你最疼我吗?你之前不是说我要有了喜欢的女子只管和你说,你会帮我的吗?眼下我来求你帮忙,你不帮忙就算了,你还搞破坏!搞破坏就算了,你还要绝了我以后的路!姨母我不明白——为何沈清婼大哥娶的,我就娶不得?” 陆瑾瑜实在不懂! 珍妃脚步微顿了下。 陆瑾瑜继续叫嚣:“你也莫要给我扯什么长幼尊卑!母妃和你从来都不是那种守规矩的人!” 听说当年还是珍妃姨母先嫁入宫中,他母妃才入得临王府呢! 珍妃:“……臭小子你说谁不懂规矩?” 但她若是不把话给这臭小子说明白了,怕他真会继续闹腾下去! 珍妃眺目朝一旁望去,见皇贵妃已经扶着皇帝远去,她微蹙了下眉,转身快步走到了陆瑾瑜身边,压低了声音道:“因为在旁人眼里你是姐姐亲生,怀瑾非姐姐亲生。” 陆瑾瑜:“……”每个字他都听得懂,但连成一句话,他却有些听不懂了! 什么叫在旁人眼里他是母妃亲生?而大哥非母妃亲生? 陆瑾瑜满头雾水。 珍妃已经又压低了嗓音忠告他道:“总之,姨母和母妃都不会害你的!你听话些,不要再去纠缠沈清婼!” 说完,她冲着临王轻轻颔首,转身就走。 陆瑾瑜懵懵懂懂的被临王拽上了马车,刚上马车便瞪大了一双眼质问临王:“姨母刚才说的是什么意思?” 临王:“……”沉默。 沉默着他还瞟了陆怀瑾一眼。 陆怀瑾:“……”莫名其妙!但等到陆瑾瑜嘀嘀咕咕把珍妃说的话在他耳边重复一遍,他也彻底傻了! “父王,这——”他怎么可能不是母妃的孩子? 他从出生便喊母妃为母妃的! 这二十多年,父王身边也从来没出现过旁的女人! 陆怀瑾满心疑虑,但却也知道隔窗有耳,此时不是问话的最佳时刻,只能抓心抓肺的坐在马车上,向来温润如玉的脸庞上也龟裂出一丝迷茫。 他若不是母妃的孩子,那他亲生母亲是谁?如今身在何处,为何临王府上下都缄口不提,像是从没过那人一般? 陆怀瑾心事重重。 陆瑾瑜也火急火燎的想知道真相,便急急的催着车夫赶紧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