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面对面坐着实在尴尬。 沈清偌草草喝了杯茶,就想离开。 刚走两步,陆瑾瑜却猛地伸手拉了她一把。 沈清偌重重栽倒在他怀中,被他带着转了个圈儿,离窗口远了些。 沈清婼紧紧贴在他怀中,脸颊迅速飘红。 她气的横眉冷对的,抬手就捶向了陆瑾瑜的胸膛:“陆瑾瑜你发什么疯?快放开我!” “嘘——”陆瑾瑜竖着一根食指点在她唇瓣上,却没看她,而是眸光定定的看着窗口处。 有箭矢破窗射了进来,正好扎在二楼包间的门板上。 沈清偌:“……”她要是过去了,现在是不是已经被一箭射穿了后心? 后怕。 沉默。 不敢动。 陆瑾瑜已经松开她,过去拔出了那支箭,细细检查。 箭头是精铁打造,工艺精致,箭头锐利,箭杆是柔韧性极好的荆条木,光滑细腻,而尾端的羽翎也是成年雕羽所做。雕羽的底下暗藏着御制专用的符号。 “是宫中暗卫常用的箭。” 那应当不是针对她了。 沈清偌松了一口气。 陆瑾瑜却又道:“成家立业的皇子府暗卫也会用这种箭。” 沈清婼:“……”电光火石间,他突然想起她和五皇子的恩怨。 可祖母不是说,只要她不出现在五皇子面前,五皇子便不会再针对她,针对沈家吗? 难不成是祖母意会错了? 沈清偌只觉得浑身发凉,如坠冰窟。 陆瑾瑜攥着那支箭重新坐下,垂头,让人看不出任何情绪的道:“不过也或许,这是冲我来的——”大哥回京了,三弟也即将班师回朝…… 或许这是宫里那位的警告。 柿子专挑软的捏。 明面上,他是临王府最草包的纨绔,担不起任何事儿,但他却偏又得临王府所有人的宠爱,所以来警告他最合适不过了。 毕竟,他无能,他胆小,他被刺杀了便会闹腾的全家皆知——然后顺理成章的让临王府的人都意会到宫中的意思,从而好夹起尾巴做人。 沈清婼这会儿却压根没听他说话。 她陷入了巨大的惶恐中。 五皇子到底是皇子,他若还恼她当年的背叛,那她在京城不是危机重重? 毕竟,她五年前刚到观音庵,伤了那小倌后,五皇子便派女侍卫随她在庵中住了半年,还留了口信:“若她以后安分守己,乖乖待在后院清修赎罪便罢了,若再发疯伤人,便把她千刀万剐了,骨肉丢到她母亲坟前去……” 他那般恨她,她甚至都怀疑过那南风楼的小倌便是他故意送过去的……就是想让她犯错,好光明正大的千刀万剐了她!让她痛不欲生,让她死都要去脏了母亲的坟! 他这样恨她——他怎么可能会轻易放了她? 而此时刘嬷嬷刚带着一珠光宝气,雍容艳丽的美妇人进了茶楼。 刚进门便急急打探了陆瑾瑜所在的地方。 两人脚步匆匆的上楼,美妇人直接伸手推开了门,闯了进去。 陆瑾瑜下意识的想要打招呼。 美妇人已经直冲沈清婼跟前,扬手朝她打去。 眼瞧着那巴掌就要落在沈清婼的脸上,陆瑾瑜拿着那支箭堪堪横在了她的手腕处:“五皇嫂这是要做什么?” 美妇人正是如今五皇子的皇子妃,李若水的女儿沈清颜。 沈清颜也没看陆瑾瑜,只是死死的瞪着沈清婼,怒声责骂:“贱人!沈清婼你个贱人!父亲同意你回来,不是让你来故技重施,勾搭风流公子的!是让你来安祖母的心,陪祖母走完最后一程的!” “你竟然还敢堂而皇之的来茶楼和瑾瑜喝茶?今儿个,我非要替父亲,替沈家给你一个教训!” 但陆瑾瑜拦着她,她没法再亲自动手,便吩咐道:“刘嬷嬷,你过来,打烂她那张脸,省的她顶着这张脸到处招蜂引蝶,丢人现眼的,败坏沈家门楣!” “这——”刘嬷嬷不敢动。 沈清颜气急:“怎的?你不会还真把她当成是主子了吧?她也配?!” 见刘嬷嬷还是没任何动作,沈清颜又没好气的嘲讽沈清婼道:“沈清婼你还真能耐啊!竟然让刘嬷嬷都敢违逆我这个皇子妃的命令了!” “噗通!”一声,刘嬷嬷重重跪到了地上,磕头请罪,“二小姐恕罪,大小姐还要回去照料老太太的。” 言下之意,打肿了沈清婼的脸不好交代。 沈清颜被气笑了。 此时陆瑾瑜已经收回了手,重新坐在那儿优哉游哉的看戏。 沈清颜怒声道:“回去什么回去?打她一顿,让她长了记性,就立马重新送回庵里!” “沈家那么多人,祖母身边难不成还没个能照料的人了?” 刘嬷嬷垂头不语。 沈清婼这会儿却淡定的喝起了茶水。 她从来没见过沈清颜,只知道她嫁给了五皇子,拿走了原本属于她的婚姻。 原本她还以为这沈清颜该是知书达理,雍容娴静之人,便不是,也该像李若水那样,明面上做的让人挑不出半点错处。倒是没想到沈清颜容颜虽好,却是个这般沉不住气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