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边的冰蓝荆棘裹挟着寒气,冻得人肌骨生疼,浓重的黑色雾气像是伸着狰狞爪牙叫嚣的野兽,试图吞噬那些寒气,却始终盘踞在魔鬼的身后,无法突破困境。 恍然间听到一声回神的轻笑,听不出是不是出自真心实意,但却能让人安心下来。 “那倒是不必了,总统已经杀了一个,不能一直杀啊。” 说到这,魔鬼才察觉到怀中人情绪不对,探手触摸到对方的掌心,却发觉一片冰凉湿汗,还轻微发着抖。 魔鬼愣了一下,神情愣怔,似有些不理解,“怎么了,你在害怕?” 他怎么可能同意交换呢? 苏生琅虽然已经平静下来,但仍旧不说话,魔鬼意识到这问题大发了。 “不好意思,之后的详细计划我之后再来跟你商量,现在我需要去处理点私事。” 说这话的时候魔鬼一直看着身前的人,黑雾裹挟上来覆盖住两人的身影,“为表诚意,我留了个人给你,随你处置,死活不论。” 等黑雾散去后,魔鬼和苏生琅的身影消失不见,北洲的直升机陆续起飞,空荡荡的草地上只留下一个没人管的纳兰佛予。 看来这就是用来投诚的“诚心”了。 云肆渡只觉索然无味,“带回去,先关起来。” 霸占着停机坪的冰荆棘转瞬钻回地面,地面上除了打斗的痕迹之外看不出半点不同,日光照彻下来,绿油油的叶片上闪烁着晶莹的光。 戎遣回去联系白殷商讨之后的事宜,云肆渡则拐去了大殿的其他房间。 推开门,蒋君宁正守着还在昏睡的蒋君同,背对着他露出一个黑乎乎的脑袋,紧紧攥着他哥的手。 微生绮说回来之后蒋君同变成了怪物,差点就没变回来,还是蒋君宁把他按下来的,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喊他哥,生怕他哥变不回来。 这会那小孩应该是累了,开门的动静都没能吵醒他,安静的房间里只有平稳的呼吸声。 云肆渡越过他去拿床头柜的瓷杯,收回手的途中被人给抓住了,低头对上一张还睡得迷糊的脸,带着点习惯性的警惕。 蒋君宁眼神逐渐聚焦,在看清是云肆渡后,连忙把手收回去,起身的时候还有点懵,身形晃了两下才站稳。 他张了张口,似是还不太习惯,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 “……王,你怎么来了?” “我来看看你哥怎么样了。” 云肆渡拍了拍他的肩膀示意他坐下,指尖划开手腕往瓷杯里注血,看着深浓的蓝色血液流入白净的杯中,懒散地眯起眸,漫不经心问:“在这里待的还习惯吧。” “嗯,谢谢……王,收留我和哥哥。”蒋君宁很感谢云肆渡,不然他和他哥现在还过着食不果腹的流浪的生活呢。 云肆渡没吭声,将注满血的瓷杯递过去,“给你哥喝,”看蒋君宁似乎很渴地舔了舔唇,他不禁莞尔,提醒道:“你们情况不一样,这个你不能喝。” 说到底,蒋君宁变成现在这个样子,还有他的一份责任,管理不严,让人钻了空子。 蒋君宁表示很遗憾,“好吧。” 蒋君宁把血喂给了他哥,看蒋君同的脸色肉眼可见得变好,才一扫之前的辛苦和劳累,欣慰地笑了起来,脸上的担忧和疲惫都少了。 “如果累了的话就先去休息吧,你哥这边我让人过来照顾。” 蒋君宁摇了摇头,表情很执着,“只有亲眼看着我哥醒过来,我才放心,我只有他一个亲人了,无论什么结果,我们都会一起承受。” 云肆渡没再劝,人类的恶分为七原罪,关于爱的那部分却十分纯粹,最终都会幻化成不可分割的亲情。 没人比家人更重要了,血脉相连着,这是永远无法割舍的。 不知想到了什么,云肆渡的脸上有一瞬的失神,随即像是从没出现过一样恢复平常。 之后云肆渡又去看了No.1,少年好像无论到什么地方都很自适,不是那种悠然自得,而是对外界一切都无感的自适。 云肆渡能察觉到,他的共情能力很弱,情绪几乎趋于零,只有在接收类似于命令的话语时,才会恢复属于少年的机敏和灵动。 其他时间都只是安静地坐着,认真看一本书,或是侍弄一株不好养活的花草,没有任何目的。 云肆渡不得不承认,这批异能者,真的被地下研究所培养成了成熟的战争兵器。 而No.1,就是其中最锋利强大的一把。 云肆渡询问了一些关于他的异能力的问题,No.1都一一回答了,就算有过分的要求,也答应一定做到,没有任何怨言。 “等一切都结束,我可以答应你一个要求。”云肆渡摸了摸他的发顶,从兜里掏出一颗糖放在他掌心,像许诺小孩要带他出去玩一样简单。 No.1看着那颗糖,心里涌出一股莫名其妙的东西,有点闷闷的,在胸腔里撞来撞去,叫嚣着像是要冲出来。 他慢吞吞地撕开糖纸,将粉色的水果糖吃进嘴里,感受着草莓的甜味融化的嘴里,突然有一种很强的倾诉欲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