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长确实深谋远虑,当初第一时间向刘玄德示好,如今刘玄德果然成了徐州牧。”
麋芳暗自窃喜,刘备刚来徐州时,麋竺就主动与其交好。
那时的刘备还是个手里只有一千多人的平原相。
没想到这才过了两年不到,就当上了徐州一把手。
属实是可惊可叹!
踏踏踏……
马车声响起,家主麋竺赶回来了。
麋芳主动上前接住,关切问道:
“兄长昨夜又去赴宴了,这般晚了才回来?”
徐州这几天正在完成权力交接,正值多事之秋,麋竺这个别驾也是忙前忙后。
麋竺昨晚喝多了酒,脑袋还有些昏昏沉沉,唔声道:
“昨夜与徐州的官员多喝了些酒,就在堂里歇息睡下了。”
“今日一大早,才驱车回来。”
麋芳颔首,他知道这几天徐州不太平,又问:
“那几家怎么说?”
一边询问,一边搀扶着麋竺走进府内。
早有仆从上前接住,帮麋竺清理身上的灰尘。
麋竺沉声道:
“还能怎么说?”
“陈元龙与我都支持刘使君接领徐州,曹豹他们纵有不满,又能如何?”
徐州影响力最大的就是他们陈家和麋家,这两家出面,其他世家确实不敢反对。
麋芳若有所思,又问道:
“我听闻使君此次在徐州,得到了一位隐士高人。”
“此人神机妙算,有经纶济世之才。”
“兄长此去,可有见过此人吗?”
麋竺回想起那日李翊的风采,仍是不敢相信此子竟如此年轻。
“确有其人。”
“他姓李名翊字子玉,自幼随高人隐居山林,因为使君所救,便出手指点了一二。”
“在彭城大破曹军,皆赖此人之谋也。”
“我见使君也是对其颇为倚仗,想必此人未来也是徐州举足轻重的人物。”
嘶……
麋芳早就对李翊的声名有所耳闻,但了解不多。
听到麋竺对他赞不绝口,心中更加好奇。
“愚弟行商也走过大江南北,不想徐州竟有此等人物。”
“兄长既然与之有过一面之缘,观此人品貌如何?”
麋竺捋着短髯,回忆起那日李翊的风采,感慨道:
“丰神飘洒,器宇轩昂,异于常人。”
唔……
这可是一个很高的评价。
麋芳沉吟半晌,又抬眸问:
“陶使君在世时,曾让我们供给粮米给刘使君。”
“现在我们可要屡行前诺?”
徐州屡遭战乱,田地荒芜,经济凋敝。
陶谦也是看出了这一点,才会把麋竺留给刘备,毕竟这可是金主爸爸。
麋竺没啥能力,却能够当上陶谦的别驾,可不就是靠的“钞能力”吗?
现在新官上任三把火,刘备肯定是要大刀阔斧的整顿徐州的,这期间所要用到的钱粮肯定不少。
麋家海内巨富,家中赀财粮食无数。
于他们而言,钱已经不重要了。
重要的是如何把这些钱转换成政治筹码,以此来抬高他们在徐州的家族地位。
这一点很重要。
“当然!!”
麋竺眼眸变得坚定起来。
“子方可莫要忘了,当初我们力主刘将军接领徐州,不正是为了今天吗?”
“倘若此时退却,此前所做的努力全都前功尽弃了。”
“所以我意,咱们不仅要支持刘将军,更要将此前许诺的钱粮再加三倍!”
嘶……
饶是麋家巨富,麋芳此刻却也忍不住倒吸了口凉气。
三倍,那就是二十万斛粮食了。
在乱世中,粮食基本上有价无市,尤其去年全国才刚闹了饥荒。
兄长这是打算彻底梭哈刘备了么……
麋芳心中尚有疑虑,麋竺却有自己的考量。
“子方啊,我们麋家虽然是富甲天下,但终究是商贾出身。”
“你瞧兄长我,如今虽已是做了这徐州别驾。”
“可在陈氏这些百年望族眼中,不还是商人么?”
士农工商……
每当提到这个话题,麋竺心中便仿佛被一根尖刺给扎了一下。
“只要咱们辅佐刘将军,在徐州成就齐桓公那样的五霸之业,那我麋家便也能凭借从龙之功跻身为真正的名门望族。”
“奇计胜兵,奇谋生财,我所做的一切正是为了今天。”
麋竺眸子凝起,许是心中压抑了很久,今天终于愿意和自己这位弟弟袒露心声了。
正说间,一名仆从快步走进,递上一封拜帖。
平日里那些权贵虽心中瞧不起他们是商贾出身,可人家底子影响力摆在这儿,还是要舔着个脸来巴结。
麋竺每日不知要收到多少这样的拜帖,今日这封他也没做理会。
只当是寻常人家送来的,正准备随手递给麋芳,交由他来处理。
余光却又瞟到了落款“刘备”二字。
忙拆开来看。
“可是使君要来造访?”
麋芳在旁看得真切,忙出声询问。
麋竺目光快速浏览一遍,旋即摇了摇头。
“不是,是使君替人写的。”
“他说他军师明日想来拜谒。”
说着,顺手将拜帖递给麋芳。
麋芳快速接过,目光扫一遍。
“……嘶。”
“是兄长先前说的那位李先生?”
“他竟已做了使君的军师,如此神速。”
尽管已经知道刘备对李翊这人很重视,但没想到会重视到这种程度。
才结识几天,就拜为军师了。
虽吕望、张子房待遇,也不过如此而已罢?
麋竺背着手,面上若有所思。
“既是使君亲写书信,我等也当引起重视。”
“明日那位李先生来访,你我断不可失了礼数。”
麋芳将书信收好叠起,放在衣袖里,眼珠子骨碌碌一转。
似想到什么,上前贴在麋竺耳朵旁,低声说道:
“……兄长,那李翊年纪轻轻,便能够做到军师之位。”
“料其必有惊世之才,明日我们何不试他一试。”
“倘若其果真有真才实学,足见刘备确实有神人相助。”
“若那小郎只是徒有虚名,乃是个欺世盗名之辈。”
“说明刘备的眼光也不过尔尔,不值得我们引起重视。”
麋竺点了点头,“就这么办吧……”
毕竟是要赌上整个家族的命运,慎重一手也无妨。
但麋竺却能感觉到,那位小郎绝对不是徒有虚名。
光是想着明日能与他相见,他心中便激动地无以复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