朴过昌是一名乡村医生,年近四十,靠着老一辈传下来的医术为附近几个村子的人看病。他医术精湛,医德高尚,深受村民爱戴。然而,随着现代医疗的普及,村里越来越少有人请他看病,日子也变得清闲了许多。 一个秋末的下午,朴过昌正打理着药柜,村里的村长急匆匆地跑了进来,神色慌张。 “过昌啊,后山的陈老太太病得厉害,得你赶紧去看看。” 陈老太太是村里的孤寡老人,年过七十,腿脚不便,平日里靠村里人接济为生。听闻她病了,朴过昌也不敢耽搁,随手抓起药箱便跟着村长往后山赶去。 诡异的陈家 陈老太太住在后山的一处破旧木屋中,木屋周围荒草丛生,显得格外荒凉。朴过昌走到门口时,便闻到一股奇怪的气味,那气味像是腐败的动物尸体,又夹杂着些许潮湿泥土的味道,让人不禁反胃。 “陈婶,过昌来了。”村长敲了敲门,屋内传来一阵低沉的咳嗽声。 “快请进。”陈老太太的声音沙哑,带着几分压抑。 屋内昏暗,窗户被厚厚的破布遮挡着,只透进一丝微弱的光。朴过昌借着灯光走近,发现陈老太太蜷缩在床上,脸色蜡黄,眼窝深陷,看起来比实际年龄老了十几岁。她的手指细长,指甲乌黑,紧紧攥着一块发黄的布片,似乎有什么难言之隐。 “陈婶,你感觉哪里不舒服?”朴过昌蹲下身,温声问道。 陈老太太微微张开嘴,似乎想说些什么,但最终只是摇了摇头,露出一丝奇怪的苦笑。 就在朴过昌试图把脉时,他注意到陈老太太的手背上布满了细密的红色纹路,像是某种奇怪的符咒。那纹路蜿蜒交错,隐隐透着血色。 “这是怎么弄的?”朴过昌皱起眉头。 陈老太太抿了抿嘴,眼神闪躲,最后小声说道:“别问,这命……是自己找的。” 朴过昌听得一头雾水,想再问时,陈老太太忽然剧烈咳嗽起来。咳声低沉而黏腻,像是喉咙里有什么东西卡住了似的。随着咳嗽声,她嘴角溢出一丝黑红色的液体,散发出浓烈的腐臭气味。 朴过昌的心头一凛,这显然不是普通的病症。他赶忙掏出听诊器,发现她的心跳微弱,气息紊乱,仿佛随时都会停止。 “陈婶,这病得送医院!我这里的药可能压不住了。” “不,不用送医院!”陈老太太忽然抓住他的手,眼神中透出一丝慌乱,“你只管给我开些药,别管别的!” 朴过昌愣住了,想劝却又被她执拗的态度挡了回来。他只好开了几味中药,叮嘱村长煎好后喂给她。 临走时,陈老太太忽然叫住了他:“过昌,天黑前别回家,留在村子里……后山的路不太平。” 她的语气古怪而急促,让朴过昌心头一沉,但他也没多问,点头答应了。 残月的背影 忙完后,天色已近黄昏,残月孤悬,四周一片寂静。朴过昌本打算在村里随便找个地方过夜,但想到第二天还有病人等着,便决定连夜回去。 村长再三劝阻:“过昌,天黑了别走,这后山路邪性得很,没人敢在晚上经过。” 朴过昌笑了笑:“我是个医生,讲究科学,不信这些。” 他背着药箱踏上回村的路。夜风夹杂着湿冷,吹得树林簌簌作响,月光透过树梢洒在地上,照出一些零碎的光斑。朴过昌走了没多久,便听到不远处传来一阵模糊的脚步声。 脚步声很轻,却始终与他保持一段距离,仿佛在故意跟着他。他停下脚步,那脚步声也停了。他迈步,那脚步声又跟了上来。 “谁在那里?”他大声喊道。 回应他的,只有一阵冷风和树叶的沙沙声。 他心中一阵不安,加快了脚步。然而,不管他怎么快,那脚步声始终紧紧跟随。 就在他经过一片乱坟岗时,脚步声突然消失了。四周静得可怕,只剩下他粗重的喘息声。 他稍微松了口气,正要继续往前走,眼角的余光却瞥见坟堆间站着一个模糊的身影。 那身影一动不动,直直地盯着他,月光下隐约可见一张惨白的脸,嘴角咧开至耳根,露出诡异的笑容。 “谁……是谁?”朴过昌的声音带着颤抖。 那身影没有回答,只是缓缓抬起一只手,指向不远处的树林深处。 朴过昌强忍着恐惧,转身就跑,脚下踩得枯叶咔咔作响。他跑了许久,直到看见前方熟悉的村道才稍稍停下。 然而,当他回头望去时,却发现那身影竟然站在不远处,仍旧直直地盯着他。 梦中人 那一夜,朴过昌总算逃回了家,但他始终无法入眠。闭上眼睛,那张惨白的笑脸便会浮现。 第二天清晨,村长匆匆赶来报信:“过昌,陈婶……没了。” 朴过昌震惊不已,昨晚明明还只是病得厉害,怎么突然就过世了? “还有件怪事,”村长压低了声音,“她的床下,挖出了一个坛子,坛子里装满了黑水,还有一颗人的头骨。” 朴过昌听得后背发凉,问村长后续如何处理,村长只是叹气:“埋了,也不敢动太多。” 从那天起,朴过昌的生活不再平静。每到夜晚,他总能听到低沉的脚步声,或者梦见陈老太太蜷缩在井边,嘴里念叨着:“救我……” 更奇怪的是,他的手背上不知何时也开始出现了那种红色的纹路,蜿蜒着,仿佛在他皮肤下流动。他试过用药膏涂抹,却毫无作用,纹路反而越发明显。 最终,朴过昌选择离开村子,搬到外地生活。但即便是换了地方,那低语和纹路依旧如影随形,无法摆脱。 多年后的一天,一个村民经过陈老太太的旧屋,意外发现那口被封住的井又裂开了缝隙,井内隐隐传来一阵幽幽的笑声。 至于朴过昌,他的命运如何,没人知道。人们只记得,最后一次见到他时,他的眼睛布满血丝,嘴里喃喃着一句话:“井……井里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