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至今日。
林扉再怎么自欺欺人，也该意识到自己变了。
所谓的成长。大概是身份的转换带来的成长，他是队长，肩负蒋欣芮等三人的性命，有着很重的责任。
他也是第一次思考平凡与超凡的问题。
想当初，林扉死活不愿意交出系统，害怕回归平凡庸碌的人生。
现如今，他有点后悔，只有一点——如果自己、童薇光、田阳晖和蒋欣芮都是普通人的话，以普通人的身份做朋友，可能会很开心吧。
但…这本身就是悖论。
没有系统，我们根本不会相遇。
有了系统，注定不是普通人。
不知不觉之间，少年的心中种下一颗种子。
等到哪一天不用再狩猎系统了，一定要让大家回归安宁，过上正常的生活。
因此，少年才对蒋欣芮的副作用这么纠结。
从本质上说，他与田阳晖的矛盾不是性别分歧，单纯是少年把田阳晖的性别认知障碍默认为系统的副作用罢了。
只要是和系统有关系，那就是自己的责任。
……
此时此刻。
林扉和钟怀勋肩并肩走在教学楼的走廊上，前者抱着一叠作业，后者提着一个浇花器，是碰巧遇上的。
钟怀勋遗忘了梦境发生的绝大多数事情，却保留一份悸动。
不知道为什么，最近很在意林扉，情不自禁去了解关于少年的一切，从而知晓少年的背景。
是的。
尽管梦境中已经见过林扉的过去，但忘了，她前不久又调查了一遍，才算真正了解。
只是没有说出口，假装不知道。
总不可能突然对着林扉说：林扉，你是不是没人要的孩子？！
林扉好奇道：“你今天带什么花来了？”
“百合花，百合的寓意与花语很多，不过现代很流利用百合去暗喻女子间的同性之爱。”
钟怀勋履行当初的约定，一直都有在给林扉灌输与花相关的知识。
就是春节花市摆摊时的约定。
林扉联想到朱绮雯的事情，好奇道：“你也觉得女孩子之间也没关系吗？”
“嗯，没关系呀。”说到这里，一身校服裙子的钟怀勋似乎意识到什么，一本正经盯着林扉，补充道：“但是…我喜欢男孩子！”
我不否定女孩子之间，但我喜欢男孩子，像你一样的男孩子。
“额…”
林扉有些迟钝，大抵是想别的事情去了。
而下一秒，眼看林扉不开窍，钟怀勋没有纠结，反而道：“我倒是意外另一点。”
“另一点？”
“我以为你不会在意这些。”
“啊…为什么这么说？”
闻言，钟怀勋愣了片刻。
黑长直少女已然记不清楚梦境相关的事情，却依稀保留对于林扉的一部分印象。
像他这样子的人，应该是追求绝对、极致、纯粹的爱，甚至可以模糊性别观念。
没想到他会这么抗拒。
事实上，林扉真正在意的不是朱绮雯与何娜的事情，而是田阳晖，他不希望那个人从这件事上得到启发，坚定自己的雌堕。
他害怕的是，那个人会后悔。
这个世界不会接受他的。
与其抱着“自我”这块木板在人海上漂浮，倒不如将自我稀释，融入这个世界。
他很重视田阳晖。
聊到这里，两人经过楼梯口，正好见到楼梯间有两人在聊天，分别是田阳晖和何娜。
何娜，一米七五左右的个子，拥有一头飒短秀发的假小子，骨架偏大。远看的话身材比例挺不错的，近看的话会失了女性的柔美，过于刚毅。
“这两个人在这里聊什么呢？”
在林扉的带领下，钟怀勋也抱着一个浇花器，默默蹲在楼梯拐角处一侧，一副很好玩的样子。
林扉白了她一眼，兴奋个什么劲！
不管了。
聚焦于田阳晖与何娜。
两人对话的声音不大不小，集中注意力是能听见的。
田阳晖率先道：“朱绮雯为了你，正在准备520活动，她想给你一个惊喜，但我偷偷提前告诉你，希望你到时候能赏光。”
是的。
尽管朱绮雯准备得很起兴，但万一人家何娜不来呢。
一切的前提条件就是何娜的应允。
田阳晖故意提前打招呼，先说服她。
事实证明，田阳晖的担忧并不无道理，只见何娜冷着脸，双手抱胸，直爽道：“别浪费口水，我不会去的。”
“为什么呢？这不仅仅是给对方一个机会，也是给自己一个机会。”
闻言，何娜长叹一声，道：“还能是为什么，因为不喜欢了…所以没必要浪费时间，你劝她早点放弃吧。”
撂下这一句话，何娜转身离去。
然而。
田阳晖并不打算就此作罢，思忖一会儿，灵光一闪，决定晓之以情，道：“那你当初为什么会和朱绮雯在一起呢？”
何娜面露回忆之色，眼神柔和起来，道：“不管你说什么，我就是不会去的！”
这一回是真走了。
经过楼梯口时，撇了一眼，正好见到林扉和钟怀勋，何娜翻了个厌恶的白眼。
林扉知道自己被鄙视了，有点不爽；钟怀勋不愧是贪玩的大小姐，捂嘴偷乐。
紧接着，眼看着田阳晖回去高一五班。
高一教学楼的结构是这样的，一楼有广播站，占用一个教室，所以只有三个班级，分别是一班到三班；二楼有员工休息室，占用两个教室，只有两个班，分别是四到五班。
往上的楼层都是四个班。
田阳晖回去二楼；而林扉等人在三楼，是不会碰上的。
下一秒，钟怀勋望着田阳晖的背影，好奇道：“林扉，问你个事。”
“唔？”
“阳晖是不是喜欢男生？”
“为什么问这个？”林扉震惊道。
钟怀勋回答道：“年级里大家都在传这个事情，我看你们都是一个链子，田阳晖关心朱绮雯和何娜，而你关心田阳晖…所以，我在想，田阳晖该不会暗恋你吧？”
一听这话，林扉咳嗽了个半死，连忙否定道：“才不是！”
不愧是钟怀勋，这个像是花儿一样的女孩子，心思很巧妙。
哪怕现在为了任务，偶尔变身魔法少女。
等到以后不再需要战斗了，他还是希望那个人能回归正常生活。
“噢，那就好。”
“好什么？”
“好在你不喜欢男生。你要是喜欢男生，那我…没什么。”话音刚落，钟怀勋意识到自己说漏嘴了，尬笑一声。
林扉难得有些无礼，一记手刀劈在她的头顶上，无奈道：“你明明知道我谈过女朋友，现在还来怀疑我喜欢男生！？”
“嘿嘿嘿，人是会变的嘛~”
林扉皮笑肉不笑，以表达自己的不满，转念一想，问道：“其他同学私底下都是怎么说阳晖的？”
“嗯，田阳晖挺受女生欢迎这点不假，相对应地，他其实不讨男生的喜欢，甚至经常被男生私下进行语言攻击。”
其实就是很常见的“病毒”诽谤。
只要有男生和田阳晖一起玩，那就会被其他男生笑话两人是CP。
没有一个男生愿意被人笑是断背山，田阳晖自然而然被孤立了，至少在高一五班是这样子。
尽管林扉、庄旭和高杰与田阳晖很熟，但终究不是一个班，没有注意到这些细节。
“没想到你知道这些事情。”林扉惊讶道。
钟怀勋笑了笑，温柔道：“我和阳晖也算是朋友，一些关心是正常的。而且…我认为你的观点是错误的。”
听完少女的话，林扉怔住了。
曾几何时听过的观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