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后。
在林泽跃的驱车下,林扉来到市中心一家名为合家欢的酒楼。
在各个城市之中,无论是什么规模的城市,总有那么一两家当地称得上牌面的饭店,不一定是最高档,但绝对是最出名。
合家欢,在棉城便是这么一个地位。
本地人都认识。
中高档的消费水平,环境优美,交通便利,也有专门的停车场,在这里举办酒席是一件很有面子的事情。
伯母一家今天做东,邀请了不少亲朋好友,订了一个豪华包厢,一共三桌,老人一桌,中青年一桌,少年和孩童一桌。
不用多说,林扉就坐在少年与孩子那一桌。
值得一提的是,这里的亲朋好友,基本上都是伯母那边的母系亲戚,与林扉是没有血缘关系,也不认识林扉。
同理,林扉只认识大伯一家三口。
由于林扉来得晚,进门那会儿,包厢差不多满座。
推门的一瞬间,生面孔吸引不少人的注意力。
长辈们问了一嘴这是谁家的孩子。
大伯林窗坐在中青年一桌,简单介绍了一声:“这孩子是我的侄子,林扉。父母都在外地工作,暂时寄宿在我家。”
少年是父母离异,父亲欠债跑路,母亲去了外地,开始新生活,无处可去才寄人篱下…可林窗又不蠢,怎么可能这么介绍!?
不仅仅是考虑少年的自尊心,还得顾及自己的面子。
有这么一个恶心人的弟弟,大伯林窗也是脸上无光。
简简单单提一嘴,模糊介绍就可以了。
听到林窗的介绍,在座的人都恍然,再次看向林扉的眼神,表面上礼貌而友善,实际上多了一丝轻蔑。
嗯…
轻蔑…
虽然不知道林扉的详情,但林窗本身就是一个吃软饭的,而林扉是林窗的侄子,这么顺藤摸瓜推敲下来,大家都猜到是穷亲戚。
伯母是一个包租婆。
尽管远远比不上达官贵人或者商业大鳄,但坐在这里的人都是一个圈子,都是暴发户。
感受到大家的不屑,林窗心里有些难受,对于林扉的埋怨多了几分,一家子都是害人精。
林檐与林窗是兄弟。
前者是一个不学无术、却又野心勃勃,满脑子都是歪点子、胆子又很大的人;后者恰恰相反,是一个循规蹈矩、偏安一隅,缺乏上进心的老实人。
两个迥异的性格,只能说互补。
扪心自问,林窗当初不想管这个侄子,奈何自己的老实人性格,坏不到骨子里,又想给儿子林泽跃树立一个正面形象,便是让侄子住在出租屋顶楼。
看!
你爸虽然没本事,但是一个重情重义的人。
其实…
还有一个很有意思的事情,林扉、林檐、林窗。
按照族谱,林泽跃应该叫做林橱。
但…伯母一家才不同意这种名字,让儿子跟你姓就算是很厚道了。
这就是吃软饭的男人,笑死,根本没有话语权。
……
一段小插曲后,林扉向长辈们打了声招呼,入座少年与小孩一桌。
林扉善于待人接物与察言观色,一坐下,便是发现堂哥林泽跃是这个圈子的中心,一桌子的年轻人都以他为首。
小学生懂得不多,只觉得林泽跃骑机车很帅,像个假面骑士一样,下意识心生向往。
中学生则是知道林泽跃是体育保送生,有些慕强,特别是青春期的女生们,再看看林泽跃的颜值与身材,心湖难免荡漾。
林扉深谙一件事,自己不是这个饭局的主角,连配角都不是,顶多是一个蹭饭的无脸NPC。
沉默是金,默默干饭。
不仅如此,连大人与老人那两桌都不时把话题引领到林泽跃身上。
“泽跃,听说你是体育保送生,将来是想要做什么吗?”
让林扉没想到的是,林泽跃与庄旭有着类似的梦想,“军人或者警察吧…”
“挺好的,你外面那辆车多少钱?”
“不到十五万…我当初想要老妈送我一辆H2R,她不肯;说什么都要等我高中毕业。”
伯母无奈一句:“那什么H2R落地价都要六七十万,又贵又危险,一个高中生要这种赛车级别的车子干嘛?!至少得等到高中毕业。”
就在这时。
一道听着不错的女音传来,道:“泽跃,你这堂弟是一中学生吗?”
循着声音望去,入眼可见的是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女,一米六五的个子,留了个弯弯的波波头+空气刘海,五官端正,身材微胖,看上去性格不错,没有内敛腼腆,也没有飞扬跋扈。
“邓颖欣,你说得没错,他是一中的。”
这个女生名叫邓颖欣,今年十五岁,不是林泽跃的亲属,而是外公的一个世交的孙女,也在二中上学,今年高一。
与林泽跃从小认识,算是青梅竹马。
她是见到林扉身上穿着一中校服,所以才问一嘴的。
今天是一中散学礼,少年才刚刚到出租楼楼下就被堂哥载走了,自然是没有来得及换衣服。
“没看出来,挺厉害的。”
放眼全市中学生圈子,一中的头衔是可以装一装的,邓颖欣单手托腮,用欣赏的目光打量林扉。
林扉的虚荣心不浅,被一个质量不错的少女赞许,自然是高兴的。
倒是林泽跃,莫名不爽,喜不喜欢这个青梅竹马另说,主要这个人自认为是主角,在任何场合中,都要非常抢眼。
一下子感觉被林扉抢了风头。
需要鞭笞一下。
他斜斜瞥了一眼林扉,介绍道:“这我堂弟,林扉,父母离婚后都去外地打工,找不到地方住,暂时住在我家的出租屋,当个兼职管理员。”
留了点面子,没说父亲是赌鬼,欠债跑路。
有一个女生玩笑道:“你家出租屋,是不是旧市场那一栋楼?我记得挺破旧的…”
另一个男生附和道:“我记得连电梯都没有…”
事实上。
在座的人都是旧城区出身,只是在发迹后,最次的都搬到新城区,最好的都移民了,趁着春节回来探亲。
听到林扉住在旧市场的破旧出租楼,大人们还算饮水思源,倒是没什么;主要是同一桌的少年与孩子比较率直,藏不住戏谑之意。
来这里以前,林扉就做好心理准备。
面对这种场面,虽然心中不快,但也能隐忍,平静一笑,道:“嗯,没有电梯,每天上下挺累的,我住在顶楼。”
林泽跃见这小子处之泰然,仍旧有些不爽,但一个抬眸,正好被母亲瞪了一眼,立马收敛。
该说不说,伯母可能才是对林扉最好的亲人,反而是没有血缘关系那个。
汤水、聚餐,以及日常交流,总是伯母出面。
然而,林扉与伯母不算亲近。
没有缘由的善意,让少年下意识疏远。
邓颖欣对于林扉的兴趣也散了七七八八。
近朱则赤,近墨者黑,父母从小教育她要与优秀的人做朋友,就这么听下来,林扉与自己似乎不是一个层次的人,没必要深交。
就这么,一顿饭结束了。
……
饭后。
陆陆续续散场了。
伯母让林泽跃骑机车送林扉回去出租屋,却是被后者拒绝了。
“谢了,但我喜欢饭后散步。”
伯母是一个明白人,知道少年的自尊心很重,没有勉强。
林泽跃也省下功夫,去载其他孩子,好好装逼。
望着上车离去的众人,林扉松了一口气,他给自己定了一个底线——寄人篱下的自己,每年至少参加一次聚餐。
今年就这样吧,下次可以安心拒绝了。
很像应酬,哈哈哈。
回去的路上,少年的心情依旧不错,虽然晚餐不是很愉快,但一想到父亲戒赌、以及两天后与钟怀勋的约会,似乎什么都能原谅。
一不小心又擅自期待起来了。
然而。
经过一处四下无人的巷子时,几个人影从两侧的路口出现了,为首的人语气不善,道:“林扉,你得跟我们走一趟,你爸把你卖给我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