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奈之下,林扉和猫尾鼠,只好回去童薇光的房间。
酒店的房间,没什么可介绍的。
只不过。
一进门,少年和猫尾便是注意到,床边的桌面上摆放着课本、作业本,以及作文簿,不由得愕然。
“你…难不成在做作业吗?”
童薇光平静道:“白天坐车过来的路上,不是看了阅兵仪式的直播吗?我只是觉得,应该趁着余温未过,写下观后感,想要尝试记录一个个瞬间的心情。”
闻言,林扉更加意外。
比起意外于灰白发少女的好学生程度,更加意外另一件事——这个人有在好好寻找自己的心灵。
我们所经历的日常,说不定是由一个个奇迹串联起来。
童薇光尽管有着情感缺失,但有在努力重拾自我。
长这么大,似乎什么都改变不了,不管是迎面吹来的风,还是掀起的浪,什么都改变不了。
而这一刻,少年很想在童薇光身上改变些什么,例如嘴角的弧度,哪怕只是1°,在无限延伸的未来,一定能形成一个灿烂的笑容。
童薇光不愿意纠结这些话题,道:“开吃吧!麻辣烫应该趁热才好吃。”
“噢。”
两人好歹同居过半年时间,不是暧昧的男女关系,不是亲密的家人关系,也不是简单的朋友关系,而是一种共犯。
对于共吃一份麻辣烫,没什么所谓。
“只是…这也太辣了!”
童薇光直言道:“我喜欢重口味的东西。”
“不愧是你。”
灰白发少女确实偏爱重口味,吃不惯清淡,很辣、很甜、很酸、很咸…只是不太喜欢苦与臭。
不难理解。
她的内心太平静了,宛如无心,不像是一个活物,更像是一个人偶,自然而然会偏爱重口味。
林扉注意到桌面上的白色塑料袋,似乎联想到了什么,“你的知觉是不是也比较迟钝?”
“啊?”
没等对方继续接话,林扉拿起白色塑料袋,从里面取出一瓶跌打酒,又看向少女左手肘的淤青。
嗯。
就是被蒋欣芮踢中的位置。
那一脚,破坏力惊人。
“其实只是小问题,骨头没有问题,疼痛感很浅,主要是隐隐麻痹。”童薇光回答道。
少年轻叹一声,放下筷子,将椅子挪到童薇光的左边,将跌打酒取了出来,倒在掌心,揉到发烫,道:“好了,我现在要占你便宜了!”
童薇光面无表情,“无聊。”
不过是手肘位置,算什么占便宜。
如果这都是占便宜的话,那谁都不要去中医馆了。
本来是这么想的,可当手臂传来淡淡的温热时,宛如死水般的眸子泛起不经意间的涟漪,不只是被辣到了,还是心湖而来。
暑假期间,谭姐姐对于两人的训练。
除了战斗技巧以外,还有一些处理外伤的急救措施,包括类似的中医推拿。
因此,少年的手法挺不错的。
“以后受伤了,不要一个人憋着,记得跟我说。”林扉一边揉捏少女的手臂,一边低语。
很温柔。
怕是连自己都觉察不到的温柔。
一个人流浪了很长一段时间,属于童薇光的时光沙漏仿佛是卡住了,这一刻畅通起来,那一袭白发似乎都要回到黑黢。
“看情况吧,我还是认为这点程度的伤不需要纠结。”
“随你喜欢。”后知后觉的林扉,大抵意识到自己有些不像平时的自己,赶紧结束这个话题。
吃过夜宵后,林扉让猫尾回去自己的房间看一眼,打开了儿童电话手表,通过视频,发现田阳晖还没有变回去,依旧是人偶姬,暂时不回去。
猫尾+儿童电话手表,还有收集情报的作用。
童薇光说:“你就留在这里吧,反正我也睡不着。”
这是灰白发少女的一个老毛病。
睡在室内,睡眠质量极差,甚至直接失眠;必须要睡在室外。
与林扉一起住的时候,她都是在天台打地铺或者睡袋;与谭姐姐住在一起,就在院子里搭了个帐篷。
林扉知道这个习惯,答应道:“嗯,那我在这里多待一会儿。”
光是这么待着没有意思,看了一会儿电视,童薇光还是想要做作业,林扉翻了个无奈的小白眼,道:“学而不思则罔,思而不学则殆,不思不学则爽,作业这种小事情,等到晚自习再做就可以了。”
高二、高三的小长假,一个晚自习是很难做完的。
高一上学前的国庆假期,开学才一个月,作业量其实不大,一个晚自习确实可以处理。
林扉不是那种真正意义上的好学生,作为一个寄人篱下的孩子,他的向学之心只是保持不给大伯和伯娘惹麻烦的最低程度。
童薇光用正经的眼神,注视少年。
“哎,是是是,我陪你一起做,做完给我抄。”
“嗯。”
别看林扉是那种安守本分的虚伪学生,也别看童薇光的学习态度很端正,其实两人都是学渣。
一方面是两人的水平就配不上第一中学,是特殊原因才择校进来。
另一方面是两人还有别的任务与工作,例如九月中旬去了华侨中学交换一周。
在这种情况下,学习成绩好才有鬼。
于是乎,两个笨蛋只能一边自学,一边做作业。
累了,林扉微微嘟嘴,将笔挂在人中与鼻孔之间,打趣道:“我们真的有必要这么认真学习吗?反正都有工作了,还是很特殊的工作。”
这是一份特殊的工作。
从好的方面想,衣食无忧。
从坏的方向想,没有归途,不管是短期的危险性,还是长期的副作用。
然而,童薇光摇摇头,难得微笑,道:“等到所有工作都结束了,一切都尘埃落定,还是要回归普通人的生活。”
恍惚间,少年想起在追捕猫猫系统那会儿、在棉城大学,童薇光在不经意间说过类似的话。
如果我说自己想要过上普通人的生活的话,你会笑我的吧?
“无语,搞得立旗子一样。”
童薇光后知后觉,道:“那就当我什么都没说过。”
林扉拍了拍她的小脑袋,凝视着她,虽然有些大言不惭,但也是真心话,平静道:“我喜欢看爽文,受不了太多波折,所以…我会把所有事情都处理好。”
正正是我喜欢爽文,受不了一点点刀子,所以才要把所有事情都处理好。
何为宿命,何谓使命。
使命,是在完成后可以开展另一端灿烂人生;宿命,往往不死不休,至死方休。
这是我们的使命。
兴许是秋天来了,又兴许是房间空调太冷,当他注视着我、伸手触碰我的时候,他的指尖微凉,而我的耳垂微热。
只可惜,我们都习惯用毫不在意的目光,看着周遭的一切。
……
翌日。
田阳晖的副作用结束了,变回男儿身,一觉醒来,却是发现隔壁床没人,只是躺在一只小老鼠。
跑到隔壁房间,一看,不由得苦笑一声。
只见林扉和童薇光趴在桌面上睡着了。
“应该说…这两个人的感情很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