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陈滢告别后。
走到下个路口,林扉停下步伐,等了一会儿,果然见到童薇光追上来了,手上提着三个白色饭盒。
她,迈着慵懒的步伐,从阑珊灯火中走来。
触手可及,又遥不可及。
开场白是:“唔,后宫+1了吗?”
少年顿时一额头黑线。
林扉没想过撩陈滢,这一系列的事情都是巧合,不过还是顺着对方的调侃,恬不知耻回答道:“嗯,快了...我的计划是这样的,在之后的200米预选赛上,狠虐一番郑瀚,再赢得陈滢的心。”
其实都是瞎掰的。
真心话,一句话都说不出口。
在说违心话的时候,总是信手拈来、张口就来。
一旦说了真心话,特别想找个洞钻进去,或者用脑袋砸墙。
林扉不知道其他青少年是怎么样,所以时常会觉得自己是一个精神病,每时每刻都在拉扯自己。
“你打算使用系统吗?”
“嗯,我应该是赢不了郑瀚。”说话的同时,林扉摸了摸刘海上的扣针。
暑假期间,林扉与童薇光一直都有接受谭姐姐的特训,身体素质大大提升。
话虽如此,在面对普通同龄人顶级配置的郑瀚,他大概率是赢不了。
庄旭和郑翰,都属于顶配普通人。
“不会有亵渎普通人努力的罪恶感吗?”
灰白发少女莫名其妙的一番话让林扉一怔,又面露邪恶之色,转而道:“我喜欢系统,因为终于可以凭借个人意志改变些什么。”
相较于把灵魂出卖给恶魔,我更害怕无能为力。
我,希望自己能在世俗里成为人生赢家;在超凡里寻求价值。
“原来如此。”
在系统的理解上,林扉与童薇光存在很大的分歧,前者不会全盘否定系统,认为应该适当利用;后者则是全盘否定。
别忘了。
童薇光的系统主题可是系统天敌,这个主题是由她的执念而来。
她的执念就是对于系统的憎恨。
林扉知道这个话题没有终点,懒得纠结,只是道:“这里离我住的地方很近,要不要久违上去吃夜宵?猫尾也在上面,她想你了…正好懒人沙发寄到了。”
懒人沙发,就是第一次发工资时,两人一起买的纪念品。
挺久以前就寄到了,可惜两人当时要执行任务,就是魔法少女那一次,只能一直都放在附近的快递站,前几天接到快递站短信才想起来,收了回来。
这一句话对别的女生说,大概是充满暧昧。
对于童薇光说,却丝毫不会暧昧。
两人曾经在上面同居过半年,直到一个月前,童薇光才搬走。
我们的关系,总是不被定义。
我们的存在,谁又能观测到。
“嗯,我睡在天台吧,懒得走回去。”
“随意。”
上楼前,童薇光给谭姐姐打个电话,说明情况。
这应该是两人的约定,有什么事情都要说一声,尤其是夜不归宿什么的。
见童薇光挂断电话后,林扉问道:“她怎么说?”
童薇光面无表情,却是道:“谭姐姐让我别吃亏给你,女孩子在外面要好好保护自己。”
少年不由得一额头黑线,无奈道:“真是的,那个女人扮演监护人的角色,该不会上头了吧?”
明明只是虚假的监护人,却有模有样。
我,果然很贱。
一如既往地厌恶虚假的事物,又一以贯之抗拒真挚的存在。
“大概吧…”童薇光注意到少年脸上的淡淡厌恶,先是不解,而后在上楼的过程中,快于少年几步,走到五楼与六楼之间的过道时,忽而止步,蓦然回首,道:“林扉,你要学会在虚假的感情中感悟某些东西。”
“啊…!?”少年不理解。
论迹不论心。
假的面具戴久了,往往会与面庞融为一体,眼泪会从假面上滑落,模糊了真与虚的边界。
灰白发少女,由于系统的副作用,已经逐渐沦为没有心的人偶;她还是希望少年能感悟些什么,不要像自己一样。
林扉似懂非懂,不作回答。
紧接着。
林扉推开门,猫尾一下子飞扑出来,对着少年的脸庞就是一顿狂舔。又见到童薇光,更加开心了,又去舔童薇光。
舔完童薇光,又回来舔林扉。
令人讨厌的「桥梁」,毫无征兆发动了,第一阶段的【隙】。
虽然不是完全发动,但多少倾听到猫尾的心声。
“爸爸…”
“说了多少次,我不是你的爸爸。”
却不料。
话音未落,少年又听见另一句心声。
“妈妈…”这是猫尾对于童薇光说的。
“妈妈...”
猫尾鼠突如其来的一个称呼,让林扉整个人怔住了。
他早知道这丫头把自己当成父亲,只是没想到会把童薇光当成母亲。
尽管听起来有些奇怪,实则很正常,猫尾出生那一天第一眼就是见到林扉和童薇光,相处这么久。
顺带一提。
林扉没有隐瞒猫尾母亲的事情,甚至将猫尾母亲的尸体埋葬在天台的盆栽里。
猫尾,是一只长着猫咪尾巴的小白鼠,仿佛是不属于这个世界的产物。
虽然个子很久以前就固定了,远比其他鼠类要小;但智商却成长得很快。
哦。
对了,除了智商越来越高以外,还有一个地方在长大,那就是耳朵,看上去并不会尖嘴猴腮,反而很萌。很像《猫和老鼠》里面的泰菲。
平日里,喜欢两只脚走路;只有在奔跑时,才会使用四肢。
小家伙对于林扉和童薇光没有多大的恨意,与林扉使用过几次「桥梁」,隐约有感受到生母临终前的情感。
释然+感恩。
话题扯远了...
回到这一刻,林扉对着猫尾,压低音量,又一本正经,道:“别乱喊!”
“喵~”
猫尾委屈巴巴。
而这时。
已然迫不及待进屋吃夜宵的童薇光,开了灯,注意到身后一人一鼠迟迟不进门,蓦然回首,道:“你们在聊什么?”
闻言,林扉的瞳孔闪过一抹不自然之色,看上去面不改色,耳垂染上淡淡的粉红,道:“没...没什么。”
总不可能告诉她,猫尾我叫爸爸,喊你叫妈妈。
而后。
两人一猫久违回到七楼天台。
这是一栋七层楼或者说六层半的出租房,110平方米左右,每一层楼都有两个单元,而林扉住在顶楼,半层+天台,就他一个人住。
虽说是免租,但租客平时有什么情况,还是要由林扉处理,自身无法处理,还要告诉大伯与伯母。
到了月末,林扉要挨家挨户抄水表电表,甚至要做好统计,发给大伯与伯母。
伯母和大伯不是那么无情的人,这些事情没有强制要求林扉去做,他是主动承担的,没办法,一些奇奇怪怪的观念在作祟。
例如,我必须擅长些什么才值得被爱。
又例如,只有发挥一些功能,寄人篱下的自己才有一点归属感。
九月末的晴夜微凉,夜色如画,天台上摆放着一张大大的防潮垫,而防潮垫上有两张灰色的懒人沙发和一张矮桌。
矮桌是赠送的,买两张懒人沙发才有。
桌上摆放着两份炒粉、一份炒钉螺,以及两罐可口可乐。
“你今晚又要睡天台吗?”
“嗯。”童薇光不顾嘴上的油光,点头道。
“可是...没有睡袋。”
这女生在基地那边都是睡在院子里,搭了个帐篷。
童薇光回答道:“没关系,给我一张凉席和被子就可以了。”
林扉没有多说什么,尊重少女,擦擦嘴,转身回去屋内,多余的竹席和被子还是有的,从储物柜里搬了出来,重新回到天台。
前脚回到天台,后脚却是见到猫尾正在手舞足蹈,不知道正在和童薇光说些什么。
“什么情况?”
闻言,童薇光想了一下,道:“猫尾…应该是耳朵痒。”
大耳朵,很容易被异物跑进去。
林扉想了一下,确实好久没有清理耳朵。
尽管平日里有和猫尾洗澡,但猫猫狗狗的耳朵都是敏感地带,容易发炎,一般不会经常清理。
“别用手去揉,我拿工具帮忙清理。”
“噢。”
当林扉再次坐在懒人沙发上时,猫尾迫不及待躺在少年的掌心里,一副很享受的样子。
一直都给了少年很多负面的标签,但不可否认的是,他很擅长照顾自己,也很擅长照顾其他人。
穿着一身校服、光着脚丫子的童薇光,为了观察猫尾的耳朵,将屁股挪到同一张懒人沙发上,身子紧紧贴着林扉,却不自知。
童薇光嘀咕一声:“好深…”
林扉眼珠子转了一圈,不自觉看向童薇光那解开所有纽扣的校服衬衫,语气复杂,道:“啊…很深。”
算了。
处理猫尾的耳朵,可不能分神。
少年强迫自己提升专注度,花了十几分钟,终于将猫尾两只耳朵都清理干净,她躺在桌面上,一副欲仙欲死的样子。
“有这么舒服吗?”童薇光疑惑道。
林扉回忆一下往事,淡然一笑,道:“嗯,应该是很舒服的。”
掏耳朵,是一种享受。
但…不要经常这么干,容易发炎。
“你要试一试吗?反正工具都拿出来了。”言语间,林扉已经用水冲洗工具,并且用酒精消毒。
未泯的好奇心驱使下,童薇光答应了。
“躺我大腿上。”
“噢…”
猫尾是很小只,放在桌面上,高度正好合适;而童薇光是正常人,怎么可能放在桌面上,肯定是躺在大腿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