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生时代有一个老到掉牙的比喻句。
老师是辛勤劳作的园丁。
如果老师是园丁的话,那教室就是花园,而同学们是一株株花朵,花与花是不一样的,钟怀勋永远是那一株最鲜艳的花儿。
亲人、朋友和同学,乐此不疲用爱意与欢喜去浇灌她,溢出的爱意洒落泥土中,不经意间会滋润杂草。
林扉从来不认为自己是一朵花,只是一颗杂草。
初中那会儿,经过班主任的许可后,钟怀勋负责照料教室窗台的绿化盆栽。
窗台有一个空空的透明花瓶,钟怀勋隔三差五会带一朵花来上学,放在花瓶上。
钟妈妈是一个爱花之人,在母亲的感染下,这个女生也是一个爱花之人,每天都会花时间照料班上的盆栽。
对于林扉这样子的边缘角色而言,青春是灰色的,学校是牢笼,上学约等于上刑。
可每每见到钟怀勋站在窗台边上、照料盆栽时,幽暗死寂的牢笼仿佛射入一束光,莫名治愈。
她像是一束骄阳,虽然日落时总要还回去,可至少照耀过少年。
在觉醒系统前,林扉对于钟怀勋的想法都藏在心里,因为他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在觉醒系统后,林扉觉得自己行了,结果闹出一段哭笑不得的初恋,加上现在已经意识到系统的危害,他也找不准应该怎么对待钟怀勋。
“你怎么在发呆?”
夕阳下,少女妙音将林扉的思绪拉扯回来,一阵和煦的晚风拂过,夹杂淡淡的汗味+花香。
这是盛夏里钟怀勋特有的味道,让人迷离,魂牵梦绕。
为了方便军训,她一整天都是双马尾的姿态。
林扉故作不在意,继续躺在草坪上,仰望钟怀勋,反问道:“你怎么找我?”
以钟怀勋的人气,远远犯不着来找自己。
“唔…你这就有点不够意思了,我们不是认识三年的同学兼朋友兼军师吗?”
“军师,亏你说得出口…不是…我的意思是你那么受欢迎,现在军训结束了,应该不少人约你一起去吃饭才对…”
军师。
钟怀勋有着少女心满满的一面,曾经帮助林扉追求温静怡,这个自称就是从那时候起。
钟怀勋兴许是站累了,蹲在少年面庞朝向,双腿夹紧。
少女已然脱下军训服的外套,上半身是军绿色的网纹T恤,裤腰带束缚着军裤,理论上是没什么好看的,可实际上军裤子毫无弹性,就是那种晒干后硬邦邦的材质,加上钟怀勋的军服尺码是正好。
这么一蹲,下半身紧绷,勾勒出完美的臀部曲线。
刺眼的夕阳,忽而圆润起来。
少年有些想入非非,及时扭过头。
“别看我与人为善,跟谁都笑嘻嘻,我其实是一个普通女孩子,硬要说的话,刚刚来到一个陌生环境,还是希望和熟人一起吃饭。”
这是钟怀勋的真心话。
她的运气挺好的,来到新的高中,新的班级,还能遇上三个初中同学,可惜都是男生。
如果可以和熟人一起吃饭的话,谁要和陌生人一起呢?
庄旭和高杰一解散就不知道去哪里了,又见到林扉躺在这里,加上少年刚刚拖着轮胎跑了一圈,自然是上来找他,顺便慰问。
说完,钟怀勋将手上的沙士汽水递了过去,道:“喏,差点忘了,这个给你喝。”
在可口可乐与亚洲沙示之间,少女还是更倾向后者,没那么甜,刚刚好。
“谢了…”
林扉似乎忘了什么,没有拒绝钟怀勋的好意,坐直身子,喝了一口沙士,冰凉入喉,爽得很。
而这时,钟怀勋的狐狸尾巴露出来了,明眸皓齿,笑意盈盈:“林扉,我问你个事儿。”
闻言,林扉看了一眼手上的沙士,又瞟了一眼钟怀勋,轻叹一声:“中计了。”
别小看这个女生,家教那么好,为人处世是不会差的,至少领先于同龄人。
先礼后兵,这瓶沙士就是礼物。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嘻嘻嘻…我就是想问问,你和温静怡是不是分手了?”
这句话一出,刚刚喝下第二口汽水的林扉,猛然咳嗽起来,差点呛了个半死,还不小心喷了几滴在钟怀勋脸上。
“真失礼。”言语间,钟怀勋从裤兜里取出一包纸巾,发现只有最后一张,先用边缘吸附自己脸上的几滴汽水,再帮少年擦嘴。
脾气很好,没生气。
林扉觉得没什么可隐瞒的,既然对方都问了,那一定是了解过,直接道:“嗯,就是毕业季的必然结果。”
“哦,你很难过吗?初恋就这么结束了。”
关心+八卦,这是钟怀勋的真实心理。
关心朋友是真的;八卦也不是假的。
其实…
林扉没有很难过,也就是分手那一天有点郁闷。
说到底,他可能没有真正喜欢过温静怡,只是在分手那一天,心动了一次。
在听到少年的回答后,钟怀勋依旧蹲在一旁,目不转睛,凝视少年,仿佛要把少年看穿。
“别这么盯着我看,怪怪的…”说着说着,林扉先是左顾右盼,确保四周没有熟人,又忽而低眸,稍显扭捏,问道:“钟怀勋,问你一个问题。”
“唔,问!”
“为什么有的人会同时喜欢上几个女生?”
果然…
自己不想否定对于温静怡的怦然心动,也坚定不移喜欢钟怀勋。
难道我真的谁都不喜欢、只爱自己吗?
这样的话,反而有些难过。
却不料。
余晖下的钟怀勋噗嗤一笑,笑得花枝乱颤,想了一会儿,道:“虽然我没有谈过恋爱,但个人看法,这种情况很正常。”
“很正常?你是在考虑我的情绪吗?”
这是考虑自己的情绪才故意这么说的吗?
“不不不,都是真心话,青春期的人,不管是男生,还是女生,由于荷尔蒙的分泌,亦或者其他因素,总是很容易动心,时常会出现见一个爱一个的情况…我认为这是很正常的…但是。”
“但是什么?”林扉坐在草坪上,一手放在身后,撑着身体,另一手拿着沙士,隔着夕阳,凝视双马尾少女。
而钟怀勋蹲在地上,双手呈现捧花状,托腮道:“就好像那一句话——回顾亘年漫月的怦然心动,你仍然拔得头筹…一生很漫长,我们可能会不止对一个人心动,却只有那么一个与众不同,让其他人变得不过如此。”
事实上。
作为少年的军师(自称),钟怀勋不是第一次与对方聊恋爱话题,还是那么有趣。
别看钟怀勋总是一副大家闺秀的完美少女,实际上很贪玩。
林扉廓然开朗,又冷不丁追问道:“那你呢?也对不少男生心动过吗?”
“嗯,看体育竞技的时候,会被选手感染到,热血沸腾,心跳加速,这个算吗?”
“不算。”林扉打蛇随棍上,以一种轻浮的口吻,继续道:“那我呢?”
看似轻浮得很,其实小心翼翼。
希望对方能感受自己的心声,又害怕暗恋这件事被发现。
这般轻浮的口吻,让钟怀勋以为是玩笑话,回答道:“才没有对你心动,我可是把你当成好朋友的。”
尽管误会这是玩笑话,但这个回答并不含糊,是认真的。
截至目前,少女的的确确把林扉当成好哥们。
否则的话,怎么会支持他当初去追温静怡呢?
钟怀勋没有大方到把喜欢的男生让给别的女生的程度。
“嗯。”强忍着内心的郁闷,少年默默戴上帽子,站了起来,伸了个懒腰,道:“好了,休息得差不多,该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