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刻,众人的心全都提到了嗓子眼。 太子是第一个跑过去的,对着老虎呵斥了一声,“退!” 结果,老虎还是把昭帝扑倒了。 当老虎的大脑袋凑近昭帝的脸时,宋令虞几人全都倒抽一口冷气,很快就转为惊讶。 只因老虎张开血盆大口,并没有撕咬昭帝,而是伸出舌头舔了又舔昭帝,跟猫似的蹭着昭帝,充满撒娇讨好的意味。 难怪能作为宠物,在场的人都松了一口气,继而“哗啦啦”跪了一地。 宋令虞赶在其他人请罪前道:“皇上乃真龙天子,区区一只大猫到了皇上面前,也只能俯首称臣!” 听听,多会说! 无论在哪个时代,你得承认会做不如会说,何况小丞相曾经十六岁就三元及第。 她才能出众,还长着那么好看的一张脸,一身朝服站在金銮殿上时,引得太子注视。 瑄王眼中笑意柔情纵容。 有好男色的达官贵人对她动过心思,皇家和高门贵女都想嫁她。 那么多虎视眈眈的人,却都忌惮着小丞相那个大奸臣爹。 于是到后来,也就只有一国储君和皇帝最宠爱的儿子瑄王,敢对她强取豪夺。 换成其他人只能屈服,宋令虞想得却是她的权力还不够。 她要是当了皇帝,瑄王和太子只能是哪边凉快哪边待着去。 老虎虽然没有撕咬昭帝,但那样的重量压在这两年都缠绵病榻的昭帝身上,他胸口疼得厉害。 在老虎被太子一脚踹走时,昭帝不断地猛咳。 太子扶起昭帝。 而瑄王直接扔掉角雕,两步返回来在这一边,弯腰用肩膀架住昭帝的同时,一手还轻拍抚着昭帝的背,赶在太子之前问:“父皇,你有没有事?” 昭帝咳了很长时间,吐了好几口黑血,全身都没了力气,眼里有生理性泪水涌出来。 昭帝看都不看这一边的太子,泪眼朦胧中对上瑄王那泛红的眼。 他扯出一抹笑,嘶哑着语调,“父皇无碍,别怕。” 被偏爱的总是有恃无恐,记事以后的瑄王,忘了曾经他这个父皇从他还在襁褓里时,他就带着他,也像宋崇渊那样把自己的孩子高举在头顶。 他只记得他把他当成太子的磨刀石,他把他捧得高高的,又在太子失势时打压他。 他只看到他把皇位给了嫡子,从来都感受不到他对他的付出和良苦用心、那深沉的父子之情、明目张胆的偏爱。 他怨他,有弑君弑父之心。 可他能怎么办呢? 这皇位只有一个,不管他对他有多偏爱,这一碗水也端不平。 现在,他把太子的权分给他一半,比过去任何时候都宠他们母子,让旁人都觉得他要废了太子,禅位给他。 所以,在大局既定时,他终于是在意他这个父皇,关心他这个父皇了啊。 哪怕,很有可能是装出来的。 “还是赶快回宫,让太医看看吧!”宋令虞说了一句,要站起来。 因为昭帝在太子和瑄王两人的事上的处理,可以说是昏聩了。 瑄王和太子的宠物打起来,往大了说是权力斗争。 但换做以往,昭帝只会小事化了,称这只是兄弟二人之间的玩闹,笑骂两句就过去了。 然而这次,昭帝却一把甩开太子,龙颜大怒,“来人,太子的宠物冲撞朕,把太子押回东宫软禁起来,没有朕的旨意,不得踏出东宫一步!” 满场死寂。 宋令虞刚直起的膝盖,再次跪到冰冷的青石板上,跟身侧抱着仙仙跪下去的父亲,对视了一眼。 这难道真要变天了? 东宫里的全部属臣,包括被安置在这里的羽民女君和其部下,一夕之间都被幽禁在东宫里,外人不得再进入东宫。 但宋令虞永远都是那个例外。 她腰间佩戴着昭帝曾经给她的那块龙佩,一路畅通无阻地进了偌大的东宫,被请进去。 太子一改往日她以为的消沉颓废,正带着一众属们,商讨着逼宫篡位。 他们从怎么控制整个皇城和瑄王的党羽、宋霓自己的势力,到攻破各处的禁军,再到如何逼得昭帝立刻禅位……种种,每一步都有周密详细的部署和计划安排,可谓是天衣无缝。 宋令虞在太子的目光示意下,坐到下方最前面的椅子上时,他们的筹谋已经到了尾声。 不过身侧的官员,还是从头到尾回禀了她一番。 最后,太子从书案后看过来。 明明他也是坐着,然,那肩背靠向椅子,两只手肘搭在椅子扶手上的姿势,在看向宋令虞时,却有种俯视睥睨感。 他一身鸦青色的衣袍(黑中带有紫绿光),比平常有更重的威仪和压迫,“小丞相可还有什么要补充的?” 宋令虞觉得这样的太子很陌生,以小丞相的身份,他们现在应该是浓情蜜意的苟合关系。 可哪怕是初认识太子时,也没有这一刻让宋令虞觉得太子陌生。 这种陌生,让她的心有种发凉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