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诺默然的调转过视线,一双视线虚虚的落在脚尖上。
而她整个脑子里好似在空荡山谷中响起了嘹亮的号角,一声接着一声轰轰回荡,久久无法平息。
周隐居然是晏止?
是凌王那个早就消失不见的庶子?
原来这么多年他是以周隐的身份,隐藏在朝廷里凌王的暗棋!
所以,晏止早就知道严宽是凌王的人。
晏止早就知道十七年前,严宽做下的恶事。
晏止娶严沁不过是为了掩人耳目,只是为了他与严宽的亲近冠以合理的名头。
所以晏止六年前闯进严诺的小院里,是故意接近严诺的。
目的仅仅是为了严诺母亲留下的那一枚,可以拿到严宽书信的玉佩。
严诺忽而觉得她对晏止的恨意都异常可笑。
她原本以为晏止是为了权势,将她视为了踏脚石。
竟不知,她原来连踏脚石都不是。
恨晏止是因为他上一世的背叛和绝情寡义、对她的遭遇和困境全部视而不见。
可是两个人之间连最开始相依为命的情感都是假的,还谈什么背叛和绝情寡义。
连恨他都是多余的。
下朝的时候,皇上单独留下了晏修,让他去御书房里单独会话。
严诺一个人独自走出宫门。
她身边不停的有凑上前道喜的官员,可严诺一个都不认识,只是机械且礼貌的客气回应着。
直到踏出宫门的一瞬间,一个熟悉的身影挡住了她的去路。
严诺眸光一抬,冷冷的对上晏止:
“北洲王有何事?”
晏止身形一侧,直直的立在她的身前,温润的语调响起:
“定安侯,我们好久不见。”
严诺冷厉的双眸射向晏止:
“我知道那个面具男子是你。”
“我还知道是你杀了凌王的那四个儿子。”
晏止不急不恼,而是温温的回道:
“你可还记得在赏花宴上,你曾对我说过的话?”
“既然重来一次,你想要的一切,恐怕都很难得到。”
“这便是你的原话。”
话音一顿,晏止的语调里添了几分意味不明的甜腻:
“好可惜,我要想要一切,竟然差不多都得到了。”
“只是一切都到手以后,我忽而还想再得到的多一些。”
晏止垂目望着一脸戾气的严诺,一脸眷念的笑了笑,眸光里莫名添了几丝氤氲。
他微微朝着严诺踏近一步,徐徐俯下身,在严诺的耳边轻声道了句:
“我最后想要的,是你。”
逃离了凌王的枷锁与桎梏,没有了兄弟之间的嘲笑与妨碍,晏止终于拿到了可以安享一生、且属于自己的封地与权势。
在晏止达到毫无顾忌的人生顶峰之时,他最想要的,便是那个年少之时与他相濡以沫的女子。
严诺冷冰冰的后退一步,远离了晏止,嘲讽道:
“你说出的话,让我觉得恶心。”
话音一落,严诺直接迈步绕过了晏止,直接朝着云峰驾的马车走去。
晏止的目光一直落在严诺的身上,追随着她的背影一直没入了马车内。
望着马车徐徐远去的影子,晏止的嘴角扬起了一个弧度。
不管是上一世、还是这一世,他想要做成的事,不是都成了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