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泰燮笑着开口,“这韩半岛还能有人在这种事情上给李会长建议?”
韩智贤添茶的手微乎其微的顿了一下,但她没有说话,而是继续添好茶,沉默了下去。
李佑笑着摇摇头,“赵议员就别再卖关子了。”
赵泰燮笑的很有深意,“李会长一定听说过与犯罪的战争?”
李佑点点头,“当然知道。”
赵泰燮笑了笑,“以前的韩江植不过是趁着这次行动,扫平了木浦,扶持了这次势力,这一点李会长再清楚不过来。”
当时这件事,还是李佑给韩江植爆出来的,而且韩江植扶持起来的野狗们,也被李佑亲自带人扫平了。
“而那次与犯罪的战争,这个由卢总统发起的打黑行动中,被清扫最厉害的就是釜山的地下势力了。”
赵泰燮叹了口气,“但釜山也是反抗最激烈的地方,那些人也都是韩半岛真正的犯罪集中地点。”
“好在那次行动把他们打击的七七八八了。”
他看向李佑,“宋东赫,就是在第二年被扶持起来的。”
李佑了然,要说宋东赫身后没人,他肯定不信。
“我以前担任检察官的时候,因为得罪人,从首尔被调到过釜山,负责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
赵泰燮想到那个时候坚守正义的自己,有些莫名的惆怅,他晃了晃手中的茶杯,“正好也在那个时候,认识了一些教会我圆滑的朋友。”
“我要跟李会长说说一位朋友的故事,”赵泰燮看了看手表,“不知道李会长时间是否充裕?”
李佑轻轻摆手,“赵议员直接开始就行,今天也算是了解了解赵议员的过往。”
“那说来话长了,”赵泰燮呵呵一笑。
“当时我在釜山最偏僻的检察厅做检察官,因为首尔人的身份受到不少同僚的歧视。”
李佑挑起眉毛,这话反应了不少事实,很多首尔人看不起韩半岛其他地方的人,同样的慢慢开始,不少地方也开始反过来歧视当地工作的首尔人。
“我那个朋友,最开始是个釜山港那边海关的一个小官.大概是与犯罪的战争行动的几年前。”
“平日里,他也会贪墨一些海关收缴的走私物品,有时候贪点贿赂金。”
赵泰燮喝着茶,慢慢说道,“那个时候大家都在拿,他不拿反而更不合适.更何况,他本来也不是清廉的性格。”
“后来因为上面查贪腐,他的科长决定让他背黑锅,给那些海关里拿东西的人顶罪,还在也怕他连带出科长他们,所以科长他们也努力把影响降到最低,把他开除了事了。”
赵泰燮有些惋惜,“谁让他官位最小?”
“我这朋友虽然贪,但对自己的亲戚朋友一直是个很仗义的人,给钱给东西。”
“临被开除那天,他发现有人往运输仓库里偷放毒品。”
赵泰燮淡淡道,“他想着反正不管怎么着,他都要被开掉了,索性心一横.”
“拿了毒品往外卖?”李佑挑起眉毛问道。
“李会长猜的没错,”赵泰燮点了点头,“那个时候离与犯罪的行动还有几年,釜山地下势力还是很厉害的。”
“他卖给了当时年轻一代的一个.大佬,结果他们谈话的时候,发现大水冲了龙王庙,这年轻的大佬跟他同姓,还是他的远房侄子。”
“李会长想必也知道,”赵泰燮笑起来,“我们韩半岛有多注重长幼关系,尤其他们是同族还是有血缘的同族。”
“所以他聊着聊着就以长辈自居,人家年轻大佬也没给他面子,”赵泰燮脸上笑意不断,“直接给他撵走了,李会长猜怎么着?”
“他第二天上了人家家里,找上了这大佬的爸爸。”
李佑笑着摇摇头,“他们认识?”
“当然认识,我听他说的时候也很好奇,”赵泰燮说道,“他和大佬的爸爸认识,偏偏这么多年没见过这年轻大佬,也真是不好的缘分了。”
“后来没办法,我这朋友连人家爸爸都搬出来了,”赵泰燮接着说道,“大佬没办法,那天就请了他吃饭。”
“结果.”赵泰燮说的时候都有些怀疑,“我这朋友太滑溜了,也不知道是他编出来的话,还是真的这么巧.”“大佬和他一起吃饭喝酒,拉近关系的时候,遇到之前海关的科长,”赵泰燮喝了口茶,“科长也是喝了不少酒,借着酒劲笑话自己以前的下属.也就是我这朋友,却忘了他已经不是我朋友的上司了。”
“我朋友别的不行,说话真是一套一套的,当时直接就给这科长阴阳怪气的嘲讽了回去。”
“科长耍酒疯,与他发生了冲突,最后动了手。”
赵泰燮有些嘲笑的意味,“也不想想当时有谁在,大佬都没亲自动手,仅仅是小弟就帮着他教训了科长。”
“嘿!”赵泰燮笑声中意味不明,“他这时候才意识到,自己之前那么多年真是白活了.人还是要做人上人才行。”
“正巧年轻大佬邀请他,因为大佬也认识到.他们这些年轻人,确实需要一个油滑的人来打通关系。”
赵泰燮始终没有说名字,而是用大佬和我这个朋友代替。
“于是他就开始跟着自己这个远房侄子,也就是大佬干,大佬给他开的工资挺高,让他帮忙管理手底下的赌场,”赵泰燮说道。
“年轻大佬并没有什么官场上的人脉,全是靠拳头和刀子打出来的地位”,赵泰燮悄悄看了一眼李佑,“很多一些需要和釜山市政府报批的事,就派油滑的他出手,去贿赂官员的亲人.甚至是贿赂官员本人,打通各种关系。”
“他就这么过了两年,也慢慢混出了一些脸面,有一天他遇到了一个在当地开歌舞厅的朋友,”赵泰燮低垂着眼帘,“本来就是互相寒暄几句扯淡的话就行了。”
“结果因为路过小弟跟他鞠躬敬礼,让这个酒肉朋友注意到了。”
“他的朋友当时就扯住了他,开始说起自己的难处,说他的歌舞厅虽然赚钱,但现在自己却赚不到钱。”
“他的朋友告诉他,目前他的歌舞厅被另一个算是大佬的人,还有一个女社长掌控,需要给他们上缴大量的钱,什么油水都捞不到了。”
“于是.”赵泰燮缓了缓,“李会长还有兴趣听下去?”
“当然,”李佑笑起来,“我猜的不错的话赵议员快要出场了?”
“差不多,”赵泰燮点了点头,“他问了问利润,得知数额后心动不已,就兴冲冲去问了年轻大佬,能不能插手捞钱。”
“那个时候,釜山还是很讲道义的,”赵泰燮也不知道是怀念还是什么,突然冒出来一句这个,“年轻大佬告诉了他,打肯定能打过,只是关键不是这个,而是没有理由不能随便动手,道上有道上的规矩。”
“他当时那脑袋一转,肚子里就往外冒坏水,”赵泰燮说道,“他说如果他被打了,那不就有理由了,毕竟他们是亲戚。”
“所以他故意去跟另一个大佬谈判,甚至还特意装腔作势,摆出一副傻样,”赵泰燮说着,忍不住再次笑了笑,“他当然被揍了出来。”
“借着这个由头,年轻大佬带着小弟收拾了另一个大佬,从此他们进驻歌舞厅,拿了歌舞厅的利润。
“但关键不是这另一个大佬,而是那个女社长,”赵泰燮摇摇头,“这女社长后面有人。”
“这女人在他们手里吃了这么大的亏,也一直想扳回这一局,”赵泰燮挖苦的笑笑,“她联系警察,找了个由头抓了很多年轻大佬的人,甚至连年轻大佬都被带走了。”
“大家都知道匪不跟官斗,”李佑笑起来,“他也开始找关系了?”
“没错,”赵泰燮点点头,“他因为是被打的人,所以放出去的早,只被关了几天。”
“被放了之后,他这才开始花重金,托人找关系,然后关系拖关系,”赵泰燮眯起眼睛。
“找到了赵议员.或者赵议员熟悉的人身上?”
“没错,”赵泰燮点了点头,“他先是通过市政厅那边的关系,找到了当地检察长的舅舅,舅舅拿了他一大笔钱,于是带着他跟检察长吃饭。”
赵泰燮这时候终于说道,“当时的我,是那边的检察次长,和检察长的关系说近不近的,那天也是巧合,我们坐到了同一张桌子上吃饭。”
“饭桌上,我才算是真正认识到了圆滑的人是怎么说话的。”
赵泰燮自嘲的笑了笑,“去釜山之前,我因为太过刚直得罪了人,被发派到那边。”
“本来是一直在怀疑自己,”赵泰燮想了想,“可能也能够说是迷茫?”
“总之那天真是开了眼了,”赵泰燮赞叹了两声,“他那张嘴,当场就说动了我们检察长,给警察所长立刻打了一个电话,说是歌舞厅经营归经营,发生了打架就调解,没必要一直关着人。”
“虽然没有明说,但那个时候警署里就关着他们那些人,所长立马就放人了。”
“这件事对我影响很深,”赵泰燮叹息道,“现在想想,也许是那个时候才学会了什么叫官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