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不厉从中午忙到了下午,又接待了几个不认识的人送的礼物。
在送走县里的官曹后,已经是晚上了。
厨房里放了十几只鸡,还有一头羊,三十多斤猪肉。
田不厉看着小屋里堆满的布卷,还有鸡蛋篮子和点心盒子药材,以及酒坛子和书本。
“先生,我们今后吃喝不愁了!”
田不厉将几包银子拿出来,放在床边。
胡欲为点了点头,内心却非常平静。
“狗儿,喊你娘过来,你们三个去厨房和隔壁婶子做饭,有事情了在院子里喊就行了。”
“是,爹!”
狗儿也很高兴,今天家里有多的拿不动的肉和鸡蛋,还有甜果子!
田不厉知道胡欲为有话说,在狗儿出去后主动开口。
“先生如今大病痊愈,又中了案首,家中已无大碍,这半年多来多有打扰,就如早前说的那般,我也该找个地方搬走了”
胡欲为迅速说:“恩公不要这么想,该走的是我,我能有今天都是恩公的激励,不然我断不可能有今日!”
这时候豆娘子很快进屋,仿佛是早就等着了一般,双手手指交叉放在身前,依靠着门框平静的看着外面,。
“有话快说!”豆娘毫不客气,也没有什么好怕的。
胡欲为点了点头,又看了看屋子里的东西。
“我后天要去县衙做客,县官老爷会考我,若是过了的话,四月份就去府里考秀才。”
“我打算买回老家祖宅,但那地方我一个人也住不下,不知道恩公你愿不愿意过去一起住?”
田不厉听到胡欲为这么说,就也理解这个时代人对祖宅老屋的特殊心理。
“我住在这里就行,我记得先生家里被烧了,宅子也卖好几份分开了,恐怕你手里的可能不够,我这份你也拿去吧,还不够就先赊着,过几年慢慢还。”
田不厉把手里的刚拿半天的银子都倒在了盘子里,又和胡欲为收下的那些资助混在了一起。
胡欲为早就知道田不厉的为人。
“多谢恩公!那这个宅子就送给恩公,在新宅子修好之前我再在这里打扰一段时间。”
胡欲为又看向了豆娘,“我已经有了三个儿子,等修好祖宅给他们后也对得起祖宗了。”
“豆娘你这些年辛苦了,我写封休书,你以后…”
豆娘子露出厌烦的表情,看着胡欲为。
“你刚中功名就休妻,别人怎么看你?”
胡欲为顿了顿,“我想成全你和恩公…”
豆娘子直接骂道:“田哥儿十九岁,还中了童生,今后肯定会当大官!我都三十几了,嫁给他的话,还不让人整天说他闲话?”
“你什么都不懂,这事情你别管,我先给田哥儿找个好姑娘,你自己爱怎么样就怎么样!”
胡欲为也被提醒了这事情,忙说道:“豆娘说的是,我糊涂了,没想到这些。”
田不厉尴尬的说道:“我对功名利禄不在意,也不是当官的料,不在意那些闲话。”
况且很多闲话都是豆娘子自己传出去的,田不厉可不会和别人说自己晚上如何勇猛,更不会说自己那话多大。
豆娘子泼辣的瞪着两人,主要是胡欲为。
“今天就这样,吃完饭以前怎么过,晚上还怎么过,我以后卖豆腐自己养活我自己,不用你们替我操心!”
豆娘说着就走出去,不理会两人。
田不厉尴尬的说道:“我觉得豆娘说的对,先生你今天也累了,早点休息,我去看看饭做好了没,以后隔壁婶子会过来做饭,想吃什么让她做就成。”
“我去帮帮豆娘,不用她这么辛苦。”
胡欲为点头说:“好,这些年是我对不起她。”
田不厉很快出去帮忙,做饭的婶子做完饭后就走了,也收了五个鸡蛋作为报酬,又还了一只下蛋母鸡和三斤豆饼给白天借鸡的邻居。
大人小孩吃好喝足后就睡了,此时已经十点多,夜深人静。
田不厉和豆娘子脱衣服睡觉,虽然感觉有点怪,可面对豆娘子的妩媚大胆攻势,很快也就不想其他了。
童生也不算什么厉害人物,正经来说秀才也不算啥,中了举人才算是稳当官了。
有钱有势,童生也能走出举人风。
家里无权无势无门路,中了秀才也是穷酸秀才。
这个世界的朝廷并不禁止读书人经商,中了童生可以免除徭役,不会被随便拉出去干活。
中了秀才可以免除徭役粮税田税,不用给官府交人头税,家里穷的还可以领到一些米粮,以及给家里人免一些徭役田税。
当了秀才还要经过三次考试才是状元。
乡试去府里考,中了当举人。
会试进京赶考,中了当进士。
殿试找皇帝考,中了当状元。
田不厉和病先生转天早早起来,洗漱打扮。
田不厉在院子里练武,病先生则是在看书。
从七点多就等着,吃完饭等到十一点多,房门那里还是没什么进来。
豆娘子从厨房出来,端着一盆菜在屋门口摘菜,将烂叶子丢给了院子里闲逛的母鸡。
“你们俩,中个童生就不知道天高地厚了!”豆娘子嘲讽说:“这县里童生老头,秀才老头还能少了?也没见哪家天天有人送礼!”
“你们两个秀才都不是,尽做白日梦!”
田不厉收回发力的动作,笑着说:“豆娘说的是,不积硅步,何以行千里?先生你进屋歇着看书,下午我借个驴子,我们去县衙考试。”
病先生站了起来,也意识到自己有点心态失衡了。
“是我太过高兴了,看着一屋子的酒肉钱粮,昨天半宿没睡着。”
就笑了笑后去屋子里休息,前半夜豆娘子和田不厉可没少折腾。
田不厉知道病先生没有恶意,就是心情好了开了个玩笑。
不过田不厉也感觉总这样不行,走到豆娘子身边坐下。
“豆娘,昨天也让你爽了,这半个月天你就给先生一个面子,我们先别做了行吗?”
豆娘子脸色一红,“我又不是那种不检点的女人,不做又不会死,多少年我都过来了,不做都行。”
田不厉很快解释说:“人来人往,让先生住小屋始终不合适,冬天还可以说小屋暖和,这都春来好几天了。”
“依我看,让先生住原来的大屋,你去小屋,我继续和三娃住小屋看着点他们。”
“咱们过半个月后要是想了就去空屋,不想就算了,总之现在让先生有点面子,现在我们就去收拾,让虎儿他们做饭吧。”
豆娘子也知道面子上得过得去,“听你的,我可不是嫌贫爱富的人,你不嫌弃我就行,我哪里会嫌弃你。”
田不厉点头,很快就去搬东西。
病先生推辞了两次,在田不厉和豆娘子的劝说下,又回到了北屋,不过没有住这阵子田不厉和豆娘的床榻,去了另外一边安身。
田不厉帮忙搬床和铺子,又挪了三百斤重的书本。
中午吃了饭后,田不厉借了驴子让先生坐上,然后一起去了县衙接受县老爷的考试。
县老爷的功绩里有教育这个事情,有些读书人的事情在他那里是职务范围。
一行人来到了县衙后面的堂屋,屋子不小,五十多人在一起却显得像是走亲戚一样,不少人只能站在门口,比如末尾的田不厉。
陈县令是一个四十多岁的文人,黑发长须,眼神明亮,待人温和,如读书人中的老君子。
屋子里没有衙役和其余官员,只有陈县令和康必用的退役举人老爹。
师爷也不怎么说话,主要是介绍谁是谁,尤其是排名二十外的那些人,靠前的并不需要专门介绍。
四十多人挤在四五十平米的堂屋里,陈县令和康老头坐在一起,其余人也坐在长板凳上互相对着交谈。
互相之间距离没多少,几乎可以说是促膝长谈了,就像是老师辅导和考察学生功课一样。
主要是和前几名聊天,但也会偶尔点到视野内的其余人。
田不厉乐得站在外面等着,不用和病先生等人一样在屋子里和陈县令唠家常。
对于主动站在门外的几人,县令好像是忘记了一般,没有叫几人进去聊卷子。
老三的刘门净和另外几个人都站在门外,严阵以待,生怕被点到名进去闲聊。
五十人里有人是真材实料,有人是能力不足。
县老爷也没有说什么严厉的话,五十人里有四十五人都过了,顺利坐稳了童生的名分。
包括刘门净和田不厉。
没过的五个主要是说话哆哆嗦嗦,半天吭哧不出一句话,或者是一个学堂小孩会的基础古文都没默写出来。
没过的也温柔的安慰几句努力的话,没询问他们为何能中,只是勉励下次努力些。
田不厉也同样松了口气,他也算是差生之一,实际上文化水平不如读了好多年书的那些人。
燕雀城算是大县,祁天府一共一千多个童生名额,算上一些渠道获得的名额,最后不超过两千人,按照纳税份额分下去就更少了。
县老爷很快设宴招待了前十名的好学生,其余人得了宽恕,可以回家去。
田不厉虽然年轻但是出身低微,看起来也不像是读书人,像是一个打杂的。
反倒是病先生有才华,又长的好看,有一股才气。
再加上出身低微,属于真正的寒门,又谦卑有礼,自然受到了重视,被县令留下来吃饭闲聊。
田不厉和刘门净还有另外十多个差生,很快如蒙大赦一样高兴的走出县衙去吃饭了。
刘公子请客,大家去酒楼开心的吃了一顿,不聊诗词,光聊女人了。
吃完饭又去接了病先生回家,回家后也没有往那里一躺睡觉,而是静下心做豆腐。
吃饱了的虎儿豹儿正在院子里给母鸡盖窝等下蛋,看到田不厉去外面又进了一袋子豆子回来,哥俩顿时苦起了嘴巴。
“二爹,咱们怎么还要做豆腐啊?”
“以后还是要吃饭的,现在不做生意赚点钱,咱们夏天就要喝西北风了。”田不厉扛着麻袋进屋,“洗洗手,进来干活!不然你娘要出来了!”
两个少年不情不愿的起身,很不想干活。
但不管是去府里考试还是找人担保都要钱,考试也要交各种钱。
总不能一直靠人接济,自己也要挣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