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正起~这这正正起~这个正正这个这个起……”
下午两点零五分,一楼的练舞室内传来音乐声以及小孩子吵闹的叽叽喳喳。
有五六位孩子家长坐在舞室外的长椅上,透过落地窗看着自己孩子上课。
前台里,叶渐青则正在使用电脑听网课。
当吴限帅走进和联社工作室的时候,距离他和宁白梅约定的时间大概晚了五分钟。
主要因为对雷云瑛的那番话杀伤力有点大,说完后对方抱了吴限帅好一会儿不肯撒手。
他也没法推开,吴限帅甚至觉得点愧疚,怎么忽悠雷云瑛从自己这借了高利贷之后,对方还更喜欢他了呢……
这就叫被卖了还帮忙数钱吧?
从这个角度来说,吴限帅感觉自己是纯渣男没跑了。
“梅梅在教课吧?这节课是少儿班?”
吴限帅走进前台打招呼。
叶渐青嗯了一声:“少儿成年混合班。”
混合班?什么鬼东西?
吴限帅心中提高警惕,走到练舞室,透过落地窗户看了一眼室内。
上课的人是宁白梅没错,但一众五六岁的小学员中,有个高挑而熟悉的身影,那一头淡金色的长发随着蹦蹦跳跳肆意舞动,实在是显眼……艾丽莎?
“艾丽莎怎么也来了?”
吴限帅匆忙走回前台问叶渐青:“啥情况?”
叶渐青看着电脑屏幕,漫不经心:“你觉得漠河怎么样?”
吴限帅奇怪地看了一眼视频内容:“你这学的也不是地理课啊。”
“漠河那特别凉快,你去待一会。”
很诙谐啊,看来雨停了,叶渐青心情也稍稍好了一点。
吴限帅笑着点头:“妥,我也进去练会舞吧。”
刚往后退了半步,吴某人皱起眉头,又上前迟疑道:“对了,我今天找我导师聊过了。”
“嗯?”
“你之前不是一直想让我找她聊聊么?”
叶渐青终于转头了,仔细观察一下吴限帅的表情,问:“所以你们都聊了什么?”
吴限帅深吸一口气,表情复杂:“都聊了,我全知道了…包括车祸前的那次失忆。”
叶渐青点点头,似乎放下心:“看来你还一点都不知道。”
言罢,转过头继续学习。
果然,和自己关系亲密的女孩都清楚我失忆的事!
吴限帅问:“你不打算跟我说说?”
“我该说什么?”
叶渐青漫不经心:“那些记忆都是你当初自己选择遗忘的,你如果能自己想起来了,那就说明你觉得是时候了,如果你自己死活想不起来,那就说明你自己认为还不是时候,真想起来了指不定患上什么精神病呢。”
“……”
吴限帅自然明白这个道理,但听叶渐青说出这番话,他才算真正死了心。
自己确实是患有心因性失忆!
心因性失忆的起因,通常是由于患者遭遇了震撼过大不堪回首的事情,内心受到了严重的心理创伤,大脑边缘叶为了自我保护,而调动的一种类似“欺瞒”的机制活动,让自己有选择性的遗忘了那段创伤的记忆。
这个遗忘的时间可能是一两天,也可能更久,不一定什么能想起来。
触与之相关的事物也不一定会恢复,在加以一定刺激的同时,还需要患者自身能达到足够的接受程度。
患者自己如果在内心还不能接受这段记忆,他就会去拼命的遗忘,哪怕别人告诉他事情的原委,患者也不会激活这部分记忆。
其实很多人都有过类似于心因性失忆的解离症状,比如长大后忘记了很多伤害过自己的人和事,就算想起来也会置身事外,对当时那些明明很痛苦的事毫无感受,想不起来当时自己的情绪是什么样的,仿佛那件事发生在了别人身上。
“可我这忘得也太干净了。”
吴限帅思索好久,有点小无奈:“完全没印象啊,而且我是真想不通得碰见什么事儿才能让我这样。”
“你之前偶尔会想起来,那挺麻烦的……”
叶渐青干脆把网课暂停,对吴限帅道:“但找了许青霞催眠后,你就彻底忘了,她的催眠技术确实是当代首屈一指。”
吴限帅闻言略有惊讶:“她催眠我这事你居然也知道?”
叶渐青嗯了一声:“我旁观了她催眠你的全过程,是她建议你带个人做见证的,我还留下了影像资料,所以你不用太担心,她应该没在你脑子里留下什么后门。”
应该?
吴限帅抿了抿嘴,问:“那你看完她催眠我的全过程,学会她的催眠了没?”
“哪有那么简单。”
叶渐青哑然失笑:“事后我了解了一下几个当代主流的催眠技术。我感觉她应该是在艾瑞克森催眠流派上进行了创新,没有固定的标准方法,只是根据对方反应随时调整不同的策略,用自己的语言和动作去暗示。”
“但她最厉害的是,完全不用刻意强调对方放松,或下达命令让人去联想,就能够让人迅速进入催眠状态…这太难了,全靠天赋和经验,或者说是某种很玄的气场?”
叶渐青越说越迷茫,最后无奈地摇头:“如果我当时没在现场,我甚至怀疑她对你的催眠是用药物进行了辅助,我真想不到只靠语言暗示,怎么就能把人催眠到那种地步呢?”
“她的催眠确实有点恐怖。”
吴限帅轻吐出一气,叶渐青思索道:“以前我模仿着她的手法,用艾瑞克森催眠法在梅梅身上试过很多次,但只成功了一次,那次让梅梅忘记了数字8,但五六秒不到她就又想起来了。”
“那也超级厉害了,我都做不到的。”
吴限帅真心实意地夸奖了一句,随后道:“我今天又被她催眠了,她不仅用了语言暗示,还有肢体接触,这个好像和主流的催眠技术不太一样,上次她催眠我也是这样吗?”
“肢体接触?上次我没见到,其他流派好像也不会有肢体上的……”
叶渐青缓缓摇头,话未说完,忽然意识到不对,表情呆滞半秒,立刻转头看向吴限帅,声音加大:“你说她今天又催眠你了?”
“是啊,当时房间里就我们俩,她……”
吴限帅还没说完,叶渐青一下站起身,恼火地打断道:“你这脑子是拼好饭吃多了,还是被谁拿去涮火锅了?!”
“她催眠你,你就同意了?按照规定,催眠可以没有第三者在场,但必须录像的,她全程录像了么?”
“没。”
吴限帅底气不是很足:“但我觉得还好,她催眠我的目的,就是让我努力拿个心理学和神经生物的双学位,督促我好好读书而已。”
“你闭嘴!”
叶渐青的脸色变幻莫定,试探着问:“你觉得自己现在有没有欠她的人情债?”
人情债?
吴限帅眼神微变。
叶渐青,这你催眠的知识学杂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