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逸之在京南也有住所,是一栋半旧的宅子,很大,但很空旷。 初来乍到,阮颜将宅子前前后后走了一遭,又回到了主卧,只觉它就是仅是一座空宅,毫无生气与烟火气息。 宋逸之开口解释道:“这些年四处奔波,没有固定的住所,这里也只是因工作所需才会偶尔落脚,反正我独自一人,便让他们不必劳神费力去布置。” 闻言阮颜调侃道,“行了!别卖惨了!知道你这几年洁身自好,倒也不必动不动就强调。” 宋逸之哑然失笑,“这是事实!免得你又诬赖我!” 阮颜吩咐丁雨外出购置物品,宋逸之提醒道,“就几天功夫,随便应付应付得了。” 阮颜随口打发他,“女人的事情你不懂!你很闲吗?” 宋逸之哪里是没事做?只不过是心里过于激动,总想粘着她罢了。 自那天她主动提出跟他回国至今,他总有一股不踏实的感觉。 现在两人终于脚踏实地站在他曾经居住过的地方,他却又有些患得患失起来。 他害怕这只是一场美梦,害怕一睁眼,她就会改变主意,再次离他而去。 看着她的明媚的笑脸,他心里五味杂陈。 这座曾经死气沉沉的宅子,因她的到来,而显出勃勃生机,他既有着失而复得的喜悦,又有着对未来的忐忑。 “你到底走不走啊?”阮颜嗔怪地瞪了他一眼,宋逸之这才笑着转身,回去书房准备明天见大总统的文件。 阮颜将要穿的衣物放进了衣柜,却听到楼下花园传来一阵喧闹,其中夹杂着孩子的声音,自然是吵吵无疑。 隔得老远,仍听到吵吵撒娇的声音了,“雪姨,你就让我摘一个嘛,这个看着就好好吃!” 丁雪:“不行,树太高了,危险!” 吵吵:“求你了求你了,我会爬树的,妈妈不是经常说我是小猴子吗?哪有不会爬树的小猴子?” …… 阮颜闻声一笑,转身下了楼。 大老远就看见一个高大的柿子树,枝头结满了黄澄澄的柿子。 柿子多在九月十月结果,倒是难得见到一株早熟的品种。 柿子树长得老高了,吵吵和丁雪便是站在这棵树下,正抬头仰望。 成年人的身高,倒也够得着几个坠下来的青果,但怎么看,也不如枝头那些饱满诱人,也怪不得吵吵垂涎三尺,非要爬树不可。 “妈妈,妈妈,快来看看,这里的柿子好甜!”吵吵远远看着她便使劲挥手。 没等她靠近,丁雪便开始告状,“她哪里是为了吃,就是为了爬上去耍,也不想想,这么高摔下来,不得断手断脚。” 阮颜笑笑,“哪这么严重?不是有你在吗?” 哪有孩子不调皮的? 之前住的房子小,她都没机会耍,现在到了这么大的地方,可不就觉得处处新奇了? “来,咱们两个护着点,看我们吵吵能爬多高。” 听妈妈这么一说,吵吵立刻脱了鞋子,吭哧吭哧抱着树干就想往上爬。 来自大城市的孩子,大树都没见过几棵,哪里会爬? 笨拙的动作引得阮颜和丁雪两人哈哈大笑。 最后还是阮颜,在吵吵即将扁嘴之际,从后面掐住她的腋下,往上一顶,把她放在一个大树杈上。 “哇!好高啊!妈妈,我是不是好厉害?”吵吵根本不敢站起来,但仅仅凭着这高过阮颜头顶的高度,就够她兴奋的了。 只不过,和那枝头的柿子,还相隔甚远。 吵吵到底是不死心,又冲着阮颜大叫,“妈妈,你赶紧上来,你肯定能摘着!” 阮颜也不知道抽了哪根筋,被她一怂恿,竟然跃跃欲试。 见她脱鞋子,丁雪哭笑不得,“你俩母女能饶了我吗?” 阮颜笑道,“你扶着点她,我去给她摘一个,好让她快点消停!” 随后抓住树枝借力,往上一攀,就爬上了吵吵对面的枝桠。 吵吵哪里见过这样生龙活虎的妈妈?又是拍手,又是叫好,“太厉害!妈妈,原来你才是猴子!” 这算是哪门子的称赞? 阮颜却笑得合不拢嘴,“给你看个更厉害的,我要摘个最大的柿子!” 这下又引来吵吵一阵欢呼。 往上一攀,又上了一个更高的树杈,树上视野很好,夕阳西下,染红了整座宅子。 头顶枝叶摇曳,一个又一个柿子,如婴儿拳头般大小,来回晃动着。 赤手空拳的,摘了几个,也不知道往哪装。 只能抛在树底的草地上,也不知道坏没坏,反正被抱下树的吵吵,正捡得欢。 于是攀着软枝,又摘了几个,正摘得上瘾时,树底下突然出来一个突兀的声音,“怎么爬那么高?快下来!” 阮颜被吓了一跳,攀着树枝的手一松,身体突然失衡,整个人像断了线的风筝般直直坠落。 慌乱中她试图抓住些什么,却只抓到几片树叶。 她紧闭双眼,心里安慰自己,好在也不高,至多不超过两米,摔了也没事。 就在她以为即将与地面亲密接触的瞬间,一双有力的臂膀稳稳地将她接住。 阮颜先是一愣,随后缓缓睁开双眼,映入眼帘的是一张带着焦灼和恼火的脸。 宋逸之眉头紧皱,眼神中满是后怕,声音微微颤抖地说道:“你这是嫌我心脏太正常吗?” 阮颜有些尴尬,“我小时候是会爬树来着,太久没爬生疏了。” 偏偏丁雪也是吓得够呛,在那煽风点火,“也该打打她屁股才行!” 吵吵笑得不行了,“妈妈也要打屁股!妈妈也要打屁股!” 阮颜堪堪扶着宋逸之的手臂站稳,没好气地瞪她,“小叛徒,我这是为了谁?柿子还我!” 吵吵看着手里两个黄澄澄的柿子,立刻改口,“爸爸还是打我的屁股吧。” 宋逸之看着眼前两张神韵相似,眉眼弯弯的笑颜,哪里还有什么脾气? 尤其是阮颜,脚踩袜子,头发随意梳了个辫子,微微凌乱,碎发随着轻风飘动,嘴角扬起,笑容里是许久未见的肆意和轻松。 宋逸之仿佛见到她童年时的样子,也忍不住跟着笑了起来。 整座宅子都是欢声笑语,瞬间变得鲜活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