动静太大,没多久就惊动了林市长。 他急忙抛下正在侃侃而谈的宾客,大步走过来。 三言两语就了解了事情的缘由,幽深的眼神扫了一眼曾静静,随后不卑不亢地对黄明说,“黄警官是吧?事情我已经了解清楚了,中间有些误会,我和你们局长很熟,明天一早,我亲自过去和他解释清楚,您看这样行吗?” 黄明过来之前已经清楚知道,需要面对的人是谁了,这个时候更不会退缩了,“林市长,很抱歉这个要求我们不能答应!我们只是普通警员,上头安排什么任务,我们就跟着依章办事,您就别为难我了!今晚我们是必须带曾静静小姐回警局协助调查的。” 林友邦笑容依旧和蔼,“这样吧,您通融两个小时,等这边宴会一结束,我们立刻过去,我用我的人格担保,绝对不为难你。” “您现在已经在为难我了!林市长,天子犯法,都与庶民同罪,仗势欺人不太好吧?”黄明似笑非笑地朝周围扫视了一圈,“我要是不依法办事,岂不是让广大普通老百姓寒心吗?” 宾客中大多非富即贵,但他这句话也击中了许多商贾的心。 谁说不是呢? 向来民不敢与官斗,他们就算再有钱,只要遇上官,那也是毫无公道可言的! 不敢明目张胆地鸣不平,小声议论一下总可以吧? 不少人开始窃窃私语。 林市长脸上的笑容越来越淡,目光灼灼地盯着黄明,语气也带上了威胁,“你真的要这般为难我?” “您这可就折煞我了!”黄明把一沓单据递了过去,“林市长,这是报案人提供的购物单据,这是店掌柜的口供证明,实在是证据确凿,涉案金额又过于庞大,要不我也不至于这么急啊。” 林友邦没有伸手去接,他当然知道这些是阮淼的。 就是没想到,兔子逼急了也会咬人。 心里暗暗懊恼,那天把阮颜赶出去,又扔了她们母女的东西,是有点太过火了。 没想到阮颜倒是一点旧情都不顾,比阮淼狠心多了! 竟敢让他这么难堪!! 他顿了几秒之后才说,“报案人来了吗?我亲自和她说。” 黄明正有此意:“就在警局,那我们现在就过去吧。” 林友邦嘴角紧抿,语气严厉,“把她带过来!” 黄明:“林市长,没有这样的道理啊!您是要把这里变成断案现场不成?我可没有这样的权限,再说了,我们警方有责任保护报案人的安全。 不过配合调查而已,林市长这样推三阻四的,该不会是心虚吧?难道您夫人的首饰真的是赃物?” 此言一出,有人忍俊不禁笑出声,议论声此起彼伏。 林市长的脸阴郁得能滴出水来。 他身居高位,多年没有遇到这样窘迫的场面了。 就算是市警局局长,省警局局长来了,也得给他几分薄面! 不过是两个小小的警员,竟敢如此刁难他? 他轻轻把手一抬,身后立刻出来七八个工作人员,“你们去检查检查这两位的证件?哪来的狂徒竟然冒充警员在这撒野?” 曾静静和林依染绷着的心到了此刻才松了下来。 林友邦出手,她们算是暂时安全了。 今晚的宴会是林市长筹办的,整个宴会厅里,他的人没有一百也有几十。 回家被怎样清算是一回事,起码在外的颜面算是保住了。 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已经不单单是她们的问题了,而是事关市长威严。 如果这样人还要带去警局,那市长的脸往哪放? 黄明则心里暗暗叫苦。 能顶着市长的淫威过这么多招,已经是他的极限了。 但骑虎难下,就算他现在溜走,也已经上了市长的黑名单,回头一样会找他算账。 他只能死撑,大声喊道,“证件在此,您随便验!但要是你们胆敢阻差办公,可是要坐牢的!众目睽睽之下,人证可多得是!” 声音很大,围观的人越来越多。 不知哪个胆大的嚷了一句,“就算是市长,也要遵纪守法啊!难道律法只对咱们这些平头老百姓有作用?” 此言一出,仿佛被拧开瓶盖的汽水,各种声音喷涌而出: “警察同志,我给你作证!” “我也可以!” “堂堂市长,一言不合就动手,是不是有失体面啊?” “有什么误会,去警局说清楚就是,为难底下做事的人做什么?” “什么误会?我看摆明了就是恼羞成怒啊!” “市长带头公然藐视法纪,那是不是以后我们也可以不遵守了?” “当官的惯会仗势欺人!” “看来这市警局的局长倒是个好的,至少没有官官相护。” “市长看着风度翩翩,真是人不可貌相啊!” …… 林友邦脸色早已不能用难看来形容了,恨不得能原地消失。 背后那几个下属面面相觑,动也不是,不动也不是。 更让人崩溃的是,原本慈善晚宴就请了报社的人来做宣传,现在那些触感敏锐的新闻人看到了更大的卖点,早架着相机在那拍照片了。 拍也就算了,回头给报社施压,他们也不敢乱用。 问题是那些记者还一个劲地涌上来: “林市长,我们是《广城日报》的记者,我们能请您回答几个问题吗?” “林市长,我刚刚看了两位警官的工作证,都是盖了公章的,身份没有造假,对此,您有什么看法?” “林市长,尊夫人能提供首饰的购买凭证吗?” “对啊对啊!夫人的首饰是在哪家店买的?说不定店老板也正在现场,可以为您作证呐。” “林市长,今晚捐款这么多,是由哪个部门负责清点的?所捐的财物都会公示的吧?” “请问林夫人,有没有戴过捐赠得来的首饰呢?” …… 议论越来越难听,舆论也转了个方向。 曾静静和林依染躲在林友邦的背后瑟瑟发抖,恨不得把身上的首饰都拉扯掉。 刚刚有多风光,现在就有多狼狈! 曾静静头也不敢抬,怕刚刚那些羡慕奉承的眼光,现在都变成了嘲讽睥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