杂耍，耍的是本事，玩的是人命，那是讨生活的穷苦人用命来赚钱的把戏。 只见一个十来岁的哥儿和一个更小一点的女孩儿把一块大石板抬了上来。然后那个汉子就躺到了石板底下，另一个年纪大一点的男孩吐口唾沫搓搓手，紧接着就是抡起了旁边的铁锤。 男孩大喊：“胸口碎大石，大家离远一点，免得石头崩到了人！” 说完，那大锤抡了下去，石板破碎，汉子也憋红了脸。 “好，好！” 周围人一阵叫好，都在鼓掌。 女孩儿拿着托盘过来收钱，但给钱的还在少数，多是拢着手不动弹的。 到了叶寻青他们这里，女孩儿也没收几个铜板。 她鼓起勇气说：“漂亮的好心哥哥，给个铜板吧。” 封景恒解袋子掏铜板出来，叶寻青伸手多拿了几个，说道：“我看你们那边放着的几个烘柿子不错，卖给我吧。” 女孩有些为难，“那是当饭吃的……” 叶寻青弯腰和她说话，“小妹妹，不吃饭就吃柿子会得结石肚子疼的，以后不能空着肚子吃柿子。”然后他在放铜板的时候，悄悄塞给她一块碎银子，“拿着吧，给你的家人多买几个热馒头吃。” 女孩非常惊讶，“不，不行。” 叶寻青按住她的手，“去吧，去把柿子拿给我。” 女孩眼眶泛红，去后边拿柿子，然后又掀开了帐篷往里边去，叶寻青看到那里边坐着一面色苍白的女人，似乎是病了。 这应该是一家子，女人病了，男人带着孩子出来卖艺。 女孩拿了很多柿子出来，说是要给叶寻青，叶寻青就收下了。 他们继续留下来看，胸口碎大石的汉子已经下去了，他揉揉自己的胸口，估计是伤了。 换上来那个之前抬石板的哥儿，他很瘦弱，四肢细长，眼睛也是亮得出奇。 只见他站在滚木上，手里拿了四根很长的筷子，然后由他的兄弟往上边扔盘子。 叶寻青只在电视上见到过这样的杂耍，身临其境，他还是感觉很神奇。那盘子怎么能不掉呢？要是他上去，非得摔几十个盘子不可。 女孩儿又来收钱了，但她这次跳过了叶寻青，只是给他鞠了一躬。 叶寻青笑而不语，这小姑娘是个实在人，刚刚拿了他的钱，现在不愿意要了，要是换成贪心的，估计就逮着这一只羊薅毛了。 那小哥儿的手里的筷子加了两个，现在已经有六根筷子了，筷子上还有盘子，他的脚底依然是滚木。 他围着圈子转，一边转一边说：“有钱的捧个钱场，有人的捧个人场。” “好辛苦。”莫雨焉眼都看红了，以前在京都的时候，他也看过，但那时候他还小，只知道好玩，不知道这背后的辛苦。 现在他长大了，又经历了那么多，再看这些只觉得心酸。如果不是叶寻青把他带回家，他现在估计还不如这些江湖卖艺的。 叶寻青给他一把铜板，“一会那小姑娘来了，你给她吧。” 莫雨焉流着泪点头，“嗯嗯，谢谢哥哥。” 刘小镜见识的少，她只知道好玩，辛苦，谁不辛苦呢？不辛苦怎么赚钱啊？ 小姑娘又过来收钱了，莫雨焉给了一把铜板，刘小镜也给了两个，她是觉得这个好看才给的。叶寻青教她的，不能吃白食。 小姑娘连声对他们说谢谢，就在这时，那个顶盘子的小哥儿忽然歪倒了。 “小心！”叶寻青反应很快，冲进圈子里接住了他。 小哥儿顶的盘子全都碎了。 “哦哦，掉下来了，掉下来了！”一个小胖子在人群里鼓掌，他的手上还拿着弹弓和石子。 那小哥儿捂着腿说：“有人打我的腿。” 掀开裤子一看，小腿一处都紫了，可见那个人用了多大的力气。 小哥儿的哥哥非常生气，冲到人群里要把小胖子揪出来，没想到小胖子身边还带着人。 封景恒扛着叶寻白走到叶寻青身边，问道：“怎么了？” 叶寻青也非常愤怒，“那傻逼拿弹弓打他腿。” “二子，二子你没事吧？”女人从破帐篷里出来，身上还披着袄子，“二子，摔了没有？” “我没事，娘。”二子勉强一笑。 那一边，二子的哥哥已经找到了人，他抓那个扛着小胖子的家丁，愤怒地说：“你们不能走！” 那小胖子嘲讽道：“嘿嘿，是他自己掉下来的，他太差劲了。” “你胡说，是你用弹弓打人的。”莫雨焉冲上前去，“他的腿都被打紫了。” 小胖子张口说瞎话，“我没有，不是我打的，你们谁看见了。” “你手里拿着弹弓和石头，不是你是谁？”刘小镜叉着腰说：“你快给人家孩子赔钱治伤！” “我就不给，有本事你们去我家里要啊！”小胖子笑着说。 他的家丁补充道：“这位可是元洲城门校尉李校尉的小少爷，你们敢动他吗？” 民不与官斗，无论多小的官，都不是普通百姓能招惹的，况且城门校尉不是小官。 杂耍的一家不说话了，那女人抱着孩子心疼，汉子只是懊恼自己没本事。 小女孩大声说：“你们欺负我哥哥，你们是坏人！” 她的母亲立马把她拉回去，让她不要喊。 跟着小胖子的家丁开始狐假虎威了，他嘲讽道：“别说是打了他一条腿，就算是把他打死了，我们家小少爷也不会有事。” 叶寻青沉声道：“你们家校尉大人就是这么管你们的吗？什么是把人打死了也没事？” 那家丁笑道：“贱命一条罢了，能博我们家小少爷一笑，算他有点用了。” 叶寻青恨不得上去一巴掌把他嘴打烂，但这里不是叶家村，这里是元洲城，随便来个小官都能吓死他们。 如果只有叶寻青一个，叶寻青是不怕的，打了就跑便是，但他还带着小白他们。 “去报官！”叶寻青道。 有困难找警察，没警察就报官。 “官官相护啊！”那汉子叹息说：“算了，算了，这就样吧，我们吃这个亏了。” 那还能怎么办？真的把校尉家的小少爷打一顿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