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玥一开口,张嬷嬷眼皮跳了跳:“老奴……” “你继续说!”太夫人呵道。 张嬷嬷讪讪闭嘴。 宋玥又说:“我好歹也是堂堂国公府嫡女,竟然还不值一块仿冒的地毯值钱,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国公府衰败,活不起了呢。” 此话一出,太夫人的脸色又黑了一个度。 “还有这些瓷器,古董字画,仿的也太假了,祖母,这真的是您的意思吗?”宋玥冲着太夫人眨眨眼。 太夫人蹙眉:“胡说,国公府怎么可能摆上假的?” 元茯苓眼皮一跳,赶紧跟着附和:“玥姐儿是不是看错了,这里怎么会有假货呢,你在别院呆了这么久,不会分辨也正常。” 还敢狡辩! 宋玥弯腰捡起地上被撕毁的字画,指了指印鉴:“柳湘子又是谁,我只知道前朝有个柳湘予才绝天下,一字难求,还有这个花瓶,岭南官窑制造,岭南从不制造瓷器,是岭北才对。” 随手捡起几样递到太夫人跟前,太夫人顺眼看去,呼吸有些急促。 “我将这些东西砸碎,是为了保全靖国公府的名声。”宋玥说得理直气壮:“我是国公府嫡女,今日归府,他日必定会有人上门做客,这么粗鄙的错误被人察觉,是该说靖国公府日落西山,还是该说有人苛待我这个没娘教养的嫡女呢?” 一番话说得有理有据。 太夫人看向宋玥时的眼神已经有了变化。 虽放养在别院这么多年不闻不问,那周身的气派,绝不像是奴养大的,不卑不亢地站在人群中央,甚至比宋瑶这个精心培养十几年的还要有气派。 这一刻,太夫人坚信血脉纯正的重要性。 “强词夺理!”宋衡川冷哼。 宋玥反问:“兄长来院子里,一句话都不问就要对我动手,实在是太莽撞,连个普通侍卫都打不过,说明这些年兄长压根就没把国公府的前途放在眼里。” 被宋玥这般羞辱,宋衡川的脸色已经不能用难看来形容了。 “焦躁,耳根子软,又不辨是非……”宋玥继续数落。 “够了!”宋衡川听不下去了,堂堂国公府嫡长子走到哪都是被人吹捧,何曾这般被人羞辱? 岂有此理! 太夫人却对宋玥多了份欣赏,转过头对着宋衡川说:“玥姐儿是你的嫡亲妹妹,今日你的确是太大意了。” “祖母?”宋衡川错愕。 “来人,将大公子带去祠堂跪两个时辰。”太夫人挥手,叫人将宋衡川带走。 元茯苓脸色微变。 这些年太夫人对宋衡川疼得就跟眼珠子似的,当年嘉华郡主离开后,兄妹俩本该一起被送走的,是太夫人极力保下了宋衡川,又亲自将宋衡川养到了九岁,才送到她身边教养。 没想到太夫人竟然会为了宋玥罚了嫡长孙。 宋玥乖巧地冲着太夫人微微笑:“多谢祖母做主。” 太夫人脸上带着笑,可笑意却不达眼底,瞥了眼张嬷嬷:“张嬷嬷出言不逊,顶撞主子,来人,拖出去,杖毙!” 张嬷嬷脸色惨白,不停地磕头求饶:“太夫人饶命啊。” 没等说第二句就被人捂住了嘴巴拖走。 吓得元茯苓和宋瑶在一旁连大气都不敢喘。 “今日天色已晚,你暂且住在玉菡院,等明日让元氏将月华阁收拾出来,你再搬过去。”太夫人道。 “母亲?”元茯苓错愕抬眸,她没听错吧? 腾出来月华阁? 太夫人脸色一沉:“这事儿就这么定了。” 得到了满意的回应,宋玥脸上的笑容越发灿烂,尤其是站在几个尸首中间,还笑得这么甜蜜,怎么看怎么诡异。 一群人来也匆匆,去也匆匆。 屋子里也很快被收拾干净。 宋玥落座,几个丫鬟哪还敢有别的心思,恨不得对着宋玥磕头赔罪,大公子都在三姑娘这吃亏了。 她们几个丫鬟又算得了什么? “都出去,没有我的允许不许进来。”宋玥道。 丫鬟极快退下。 宋玥看向了凌一:“你是不是觉得我太张狂了。” 凌一抿唇,沉默了。 “宋衡川对我动了杀心,他不会怜惜弱者,我即便求饶认错也未必会得到他的怜惜,这么多年我在别院被人折磨,他一次都没有去看过我。” 他被留在靖国公府非他本意,她不怪。 但他是靖国公府嫡长子,受尽恩宠,只要他用点心思,宋玥在别院也不会过得那么艰苦。 张大柱王桂花根本不敢欺负自己。 她吃不饱穿不暖,被人打得遍体鳞伤时,宋衡川在忙着讨好元茯苓,哄着宋瑶,过着挥金如土,锦衣玉食的潇洒少爷日子。 所以,她凭什么要对宋衡川手下留情? 凌一垂眸不再质疑:“小姐,属下知错,不该怀疑您。” 宋玥摇摇头,谁能想到亲兄妹一见面就会自相残杀? 留着宋衡川,也不过是看在母亲的份上。 她怕母亲有一日回来会误解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