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不,这天晚上下班回来,俞俊生就发现院儿里多了个新面孔。 一个扎着麻花辫的年轻姑娘站在三院儿的门廊下边一眼一眼地往他们院儿里瞅。见俞俊生开门进屋,那姑娘还直勾勾盯着他打量了好几眼,见他看过来又迅速低下头,羞涩的笑了。 俞俊生:“……” 俞俊生只觉得莫名其妙,这姑娘看着眼生,想着或许是院儿里谁家的亲戚,他也没在意。 回屋拿洗脸盆洗了把脸,准备做点好吃的给自己压压惊。 想到好久没吃白面了,俞俊生咽了咽口水,打开橱柜拿出了前几天刚买回来的一把挂面,白花花的面条还散发着小麦的清香,一看就知道是用今年下来的新麦做的,香的嘞~ 别看回收站的工作听起来不如工人体面,可内里的实惠谁干谁知道,这几年,俞俊生可是攒下了不少家底儿。 他向来不是个会在吃的上面亏待自己的,隔三差五的就悄摸的给自己弄点细粮吃,这伙食上可以说比这院儿里许多人家要滋润多了。只不过在外不显,在外人眼中,他还是那个父母去世没人帮衬,混日子的光棍汉。 刚给炉子换上煤球,门外就响起了敲门声。 俞俊生动作一顿,飞快的把挂面放回橱柜里,顺便锁好柜门,再把早上灌满的一壶水坐在炉子上,看着屋子里没什么不妥,这慢悠悠地才起身去开门。 不怪俞俊生多心,实在是院儿里有些人一言难尽。这年月粮食短缺,一口细粮就能让人眼红,也练就了一双火眼金睛。要是让院儿里那些人发现他这个没出息的光棍伙食这么好,以后怕是别想过安生日子了。 门外的人很是急切,不停地“砰砰”敲门,“俞家小子,俞家小子,在家吗?” 听出是谁的声音,俞俊生翻了个白眼,暗骂“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好气的拉开门—— “关大妈,您这干嘛呢?” 就见关大妈满脸笑容地扯着一个扎着麻花辫的年轻姑娘。 麻花辫还看了俞俊生一眼就羞涩的低下了头,手不自在的捏着衣角,一副很是娇羞的样子。 俞俊生:“……”心中顿时警铃大作。 眼见这俩人不由分说就想往屋里闯,他嗖的一下,“哐当”一声,动作麻溜儿的把门又给合上了。 在屋里大声道:“关大妈,您有啥事儿就在外面说吧,我可不敢放你们进去,这瓜田李下的,不合适,真不合适,我大爷下班回来了要生气的!” 关大妈:“……?!” “咔嚓”一声,关大妈脸上端庄的笑容裂开了。 “噗嗤!” 别看院儿没人,其实一个个的都趴在门缝窗户后头门缝里偷偷关注着这边呢,现在一听这话,不少人笑喷了。 好不容易忍下破口大骂的冲动,关大妈脸上才重新挂起笑,“俊生,你胡说什么呢?大妈这么岁数了,看你就跟晚辈似的。大妈就是有点话想跟你说,让人听去了不好。你快让我们进去。” 俞俊生不为所动,甚至“咔嚓”一声把门给插上了。双手护在胸前抱住自己,隔着窗户警惕的看着这一老一少两个女人。 用全院儿都能听到的声音道:“关大妈,有啥话就这样说呗!咱俩有啥话非得背着人说啊?这不能吧,大妈您可别坑我,我怕大爷找我麻烦!” “什么背不背人的,就几句话的事儿,你快开开门。” 俞俊生嚷嚷:“大妈,这门我可不能开,万一你们想对我耍流氓呢?您岁数大了不在乎名声,可我在乎啊!我还小呢,还没娶上媳妇儿呢!过几天我还要相亲呢,名声可不能坏了!” 开玩笑,这俩人一看就来者不善,要真让人进来了可就有嘴都说不清了! 关大妈:“……”关大妈脸上的笑彻底没了,她脸色青黑,娘的,这小兔崽子胡说什么呢!? 羞涩的麻花辫姑娘震惊的抬头:“……”她就没有见过这么奇葩的大老爷们儿! 怕俞俊生嘴里再说出什么不好听的,关大妈也不敢再逼他,她僵硬地重新扯起笑,声音尽力温和,“成吧,俊生你不开门算了,香香,这就是大妈跟你说过的俞家小子,小伙子长的多精神,是回收站的正式工,一个月28块的工资,体面着呢!” 董香香虽然低着头,可那耳朵却竖的高高的。废品站的工作说出去不好听,可好歹也是铁饭碗,吃商品粮,咋也比在地里刨食儿强。 俞俊生连忙摆手,“可别,可别,关大妈您过奖了,我啊,就是废品站一个打杂的,成天灰扑扑的,能有啥体面啊!” 他语带羡慕道,“要论体面整个大院儿谁能比得上永晟哥啊,别说每月35块钱的高工资了,就他每回拎回来的东西都能羡煞咱们一众邻居,他可是咱们这一茬儿人里头最出息的了。” 这可不是俞俊生胡说,电影放映员在这年月可实实在在是一份好工作,不仅轻松体面工资高,还有隐形的福利。 放映员下乡去放电影,下面的生产队不仅会好酒好菜的招待,有时候老乡还可能会送上一些回礼,例如乡下的土产干货,鸡蛋之类的,这些在城里都是不好买的紧俏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