绛染回到怜月坊时,小六子早已守在坊外,手里抱着一堆书册在那等着。 绛染走近,看了一眼小六子手里的书册,皱了皱眉:“就这么点?” 小六子看了一眼神情不悦的国师大人,小心翼翼道:“国师大人,都在这里了,这些不少了。” “拿进来吧,送我房里。” 绛染说了一声,大步走进怜月坊,偌大一个怜月坊,不过某个仙宗名下不足道的一处私产而已。 花楼三楼,公卿骨品着杯里的灵酒,啧啧称奇:“小妹,你们宗门的灵酿当真不凡。” 话语落下,屋子没人回应,屋中的另一名女子也在低头看着杯中的灵酿,怔怔出神。 公卿骨咋舌,装出一副惋惜状:“果然呐,女大不中留,这就不爱搭理兄长了。” “兄长哪里话,只是在想一些事情。” 卿裳应了一声,依旧低头看着杯中灵酿,她使的一手好剑,所以她的手很稳,酒在杯中波澜不起。 “小妹,和兄长说句实话,你的身体如何了。” 杯中灵酒忽的荡了一圈涟漪,如同她平静的心湖荡起的波澜,卿裳没有回应,酒杯里的圈圈涟漪却显出了她内心的不平静。 公卿骨长叹一声:“为兄早就告诫过你,仙道一途讲究的是稳扎稳打,机缘虽好,却不可贪多,否则,终遭反噬。” “可以闭嘴了。” 公卿骨啧了一声:“我观你气息转变,留给你的时间不多了,如果没有其他法子,那就早做决定,事有轻重缓急,得拎得清……” 面对兄长语重心长的说教,卿裳本该习惯的,毕竟这么多年都过来了。 “我……不用你管。” 公卿骨见自己的提议被顶了回来,也不生气,只是装作玩笑道:“小妹,你记不记得我那师弟……” 卿裳美眸一横,瞪了公卿骨一眼。 公卿骨有点心虚,退到窗边,看着窗外风景:“小妹,我的意思是肥水不流外人田,那个……我那师弟其实真不错。” “公卿骨,我还是不是你亲妹妹。” “当然是,小裳,你兄长我从小最疼的就是你,噫?”公卿骨说着,眉头皱了一皱:“小裳,你快躲躲,我的宝贝师弟回来了。” “……” “公卿骨,你为什么不去死。”卿裳哼了一声,扔下手中酒杯转身离开,酒杯落在桌上摇摇晃晃却没洒出一滴酒水。 “哎哎哎,好妹妹,别走门,走这边窗户!” 公卿骨一把拉住想要推门离去的卿裳,把她拉回窗户旁。 卿裳看着眼前俊朗非凡的兄长,气的胸膛剧烈起伏,冷哼一声后,纵身跃下花楼。 几乎是同一时间,绛染推门而入,看着站在窗边的公卿骨,略有疑惑。 “你站那里干嘛?” “好兄弟,哥哥等你许久了,快坐,这可是仙宗特供的灵酿,香醇无比,回味无穷,快来尝尝。” 绛染坐在桌边,端起酒杯,忽然瞧见桌上还有一个杯子,绛染抬头左右查探,又多看了一眼大开的窗户,疑惑道:“有客?” 公卿骨嘿嘿一笑:“师弟果然聪慧,这都瞒不过你。” 绛染翻了一个白眼,我又不是瞎子,这最基本的逻辑推演能力还是有的。 绛染刚喝了一口,公卿骨忽然正经起来:“我听人说,你在朝堂上动手打压文官了?” 绛染啧了一声:“一时没忍住。” 公卿骨放下酒杯,摇了摇头,语重心长道: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那点破事天下谁人不知,可是几千几万年都这么过来了,没必要为这点小事,与那些大儒起争端,不值当。” 绛染端起酒杯一饮而尽:“也许吧,师兄,今天感觉有些疲累,先回去休息了。” “去吧。” 公卿骨笑着送绛染出了门,房门关上,脸上笑容逐渐消失,双眸变得深沉而凌厉。 绛染回到客房,拿出一本书册翻开查看几眼,扔到一边,如此循环。 “真的只有这些?” 绛染皱着眉头看向一旁的小六子,小六子低头解释着:“历代国君都算勤勉,而且,大陆上很多王朝都讲究无为而治,这个……” 绛染没心思听那些,摆了摆手打断了小六子的话。 绛染算是明白过来,这个世界的格局究竟是怎样,九重天阙的天人俯视人间,山上修士高高在上镇压王朝,王朝奴役万民…… 绛染翻看了火熵国几代国主的本纪,要么安心当个傻子,要么对仙宗势力俯首帖耳,为各大势力尽心办事。 至于真正有理想,想做事的,压根没有施展抱负的机会,莫名早夭,莫名身死。 绛染突然感觉有些无力,天下大势如此,他一个修炼养生功法的半废之人能做什么? “小六子,回去休息,明日不必等我早朝。” “是。” 小六子离去之后,绛染来来回回又翻了几遍,只觉得一团乱麻。 王朝的框架虽大,却没有一个统一实施的标准。 虽有科举,能够选拔人才,却更像是给山下的强者势力,提供了一个分食蛋糕的平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