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备行装，放入储物袋中。 这是绛染最后一次前往平安县城。 几天的生活缓冲，绛染还是不情愿的接受了事实，距离那次进山，外面的世界已经过去三年多时间。 又一次站在城门楼前，绛染看着明显苍老几分的老秦头，眼里有几分无奈。 作为一个修炼养生功法的生机药，生命本源被抽取，侥幸未死也只剩苟延残喘而已。 老秦头抬眼，看着眼前熟悉又有几分陌生的绛染，眼中多出几分错愕与惊喜：“小犟种，你还没死。” “托秦爷的福，被困山里几年，侥幸未死。”绛染说着，将自己手里提着的包裹递到老秦头面前。 “秦爷，里面是一些旧物，扔了可惜，就想着送你留作个纪念，小子我长大了，终于是要出去闯闯了，也不知这有生之年，还能不能活着回来，这些送你，就当是点念想。” 老秦头接过包裹，长叹口气：“要走了，就请我喝顿酒吧。” “好，秦爷，醉仙楼请。” 醉仙楼二楼，这么多年，绛染还是第一次自己花钱开包厢，也算是给酒楼老掌柜这么多年照顾的一次感谢。 时隔三年，自己再次出现在醉仙楼时，就连一直与他关系不错的店小二也没认出他来，让绛染觉得好笑的同时又感觉有点无奈。 三年时间，时过境迁，偌大一座平安城，再无人记得醉仙楼里的小先生。 也许还有人念叨，不过也只是茶余饭后的偶尔一句罢了。 绛染笑了笑，起身，给老秦头斟满一杯酒：“秦爷，你请。” 老秦头端起酒杯一饮而尽，看着绛染长叹一声：“外面和平安县城里不同，平安县始终只是个小地方，在外面你要多留个心眼，尤其是你，太过心善，切记江湖险恶……” 老秦头说着又灌了一杯酒：“你这养生功法，能不练就不要练了，这玩意，哎！害人啊！” “谁人不想长生，修炼养生功法，如此轻易就能获得大量寿元，谁还走那仙家正统，世间哪有那么多打打杀杀……” “这养生功法，本就是那些魔门邪道用来收集生机药力，到头来终究只是一场空！” 绛染低头，看不清神情，回应了一句：“秦老，这些我都知晓了。” “当然，你离开平安县也不全是坏事，外面的世界大啊，能走的路子更广，世上不只有仙道一途，需知山下有文武，山上有仙神，你小子当走文道。” “文道？” “不错，文道！嘿嘿，你小子十几年窝在这犄角旮旯里，不知道了吧，说你见识短浅还真是不错，就该出去闯闯。” 老秦头端起酒杯大罐了一口，颇有几分自得道： “这十多年老头子虽然从没听过你说书，可是你小子的本事，还是听人说过的，你之文道天赋，可称大善。” 这顿酒喝了很长时间也说了很多话，绛染把喝醉的老秦头交给小二安排了房间休息，回头看了一眼醉仙楼，转身离开。 直到绛染离开，一直躺在装睡的老秦头在床上缓缓睁眼，眼中满是哀伤与不舍。 他早年修炼养生功，可谓进步神速，不过双十年纪已然进入灵桥后期，这样的天赋即便是在仙宗内部，也属天才。 直至二十五岁那边，他灵桥圆满，准备突破道台，要去搏一搏那千年寿元大限！ 然而变故横生，他被邪道修士所擒，沦为生机药，最终脱困，也只剩得一副残躯。 他苟延残喘逃回故里，托着旧日的关系在城门楼寻了一个守门的差事，只想着了此残生。 谁料，老秦头至今都还记得上岗的第一天，看见一个只有四五岁的小乞丐饿的皮包骨头，即将饿死的小乞丐体内却有一股不甘就此熄灭的生机之火。 小乞丐想进城讨口饭吃，可是他没钱过关，老秦头一时心软，又或是同病相怜，就放小乞丐进了城，还给了他一只粗粮馍馍。 也只是那一只粗粮馍馍，那个小乞丐默默接济了他十几年，每天过城门时都会多孝敬的五个小钱…… 想起往日种种，老秦头心有感触，忍不住落泪，他一生无儿无女，为长生不顾双亲长辈，最终却落得如此下场也算是报应。 泪水模糊了他的双眼，包袱缓慢打开，里面是几件不算太旧的厚实布衣，布衣的最里头，还有包着一个布袋。 老秦头想到了什么，眼中泪水更是止不住落下，打开布袋，袋子里面满满的一袋子玉珠，还有一个瓷瓶。 这些玉珠，足以让他衣食无忧过完剩下的时日，还有很多富余，可是那个瓶子…… “生机药。” 老秦头拿出瓷瓶，看着瓷瓶所书三字，整个人控制不住的颤抖。 他这一生因缘际会，都避不开生机药这三个字。 他当然不会认为绛染是夺人生机炼药的魔鬼，那么只有一种可能，老秦头想起了绛染曾与他说过的话：这些我都知晓了。 老秦头手里捧着药瓶，又是大笑又是流泪，他想起了绛染这三年的失踪，又见他安然归来，毅然决然选择离去。 这一瞬，谁也不知老秦头想了多少，只是一个困了他许久的心结，悄然解开。 离开醉仙楼，辞别老秦头和老掌柜，也算了了一段因果，绛染马不停蹄赶到火云商行门口。 走进商行，看着来人的老伙计怔了怔，很是明了的问了一句：“要灵米是吧，今天下品灵米的米价是三个玉珠五十个大钱一斗，这些年灵米产量不好，涨了些。” “我不要米，问问你们掌柜，火熵国和天寒州的舆图，精细些的有没有的卖，还要一些相关信息。” 老伙计呆了一下，放下手里装米的动作，跑去后堂问老掌柜去了。 很快，老掌柜来到绛染面前，看了一眼面前的老熟人，开口道：“两份舆图加相关消息，一共百枚玉珠。” “可以。” 交易完成，绛染接过舆图和消息，离开商行，又去了马市。 不多会，绛染骑着一头小毛驴，屁颠屁颠出了平安县城，向着西拒州府城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