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多日过去,琼华楼的生意依旧红火,那一晚的事情像是落入河面的一片落叶,随波而去,过后无痕。 若有不同,那也是大家更多的心安,以及更加的死心塌地为东家做事的决心。 酒楼被打砸是一个意外,谁也没想到玉泽县内竟然有人敢明目张胆上门抢东西。 东家没有怪罪他们没守好酒楼,反倒安稳他们的心,求来神医的伤药,也请了武功高强的护院,还用银子把他们砸得晕乎乎的,暗暗发誓一定要好好干活。 要说酒楼目前最大的事情,那就是他们的大厨湳大师傅要走了,距离他与姜砚秋的一年之约即将到期。 不过这次琼华楼一点也不慌,因为早几个月之前就已请到可以顶替的大厨。 也亏了有湳大师这个活招牌在,很多大厨为了能够学习到他的一星半点,不远千里前来。 这一年因为湳大师的加入,琼华楼的生意更上一层,在附近的县城和府城都是可以排上名号的。 甚至有人千里迢迢过来,只为吃上一顿湳大师的菜。 想到明年没有湳大师在这里坐镇,生意肯定会淡一些,何掌柜就有些不舍。 莫说他了,便是湳大师也有一点点不舍,毕竟去了别的地方,兴许就遇不上这里的好食材了。 倒是姜砚秋淡定多了,连续多日的岁末考核,终于在今日下午结束,她现在无事一身轻。 明日宴会之后,再去学堂三日就放年学了。 南禾端茶进来,笑嘻嘻地问,“姑娘明日要穿月华锦衫那套,还是绛色梅花裙?我先拿去熏熏香。” 姜砚秋没有立即回话,写完手中的字,才抬眸看她,这丫头只要一见他们要穿她新做的衣裳就喜滋滋的傻乐,可惜这回要让她失望了。 “都不穿,就穿你之前做的那套水仙裙就好了,也不必熏香。” “啊?”南禾的快乐散了,“会不会太过素净了些?” 她好想看姑娘穿着自己做的衣裳,艳压群芳。 姜砚秋换了纸继续写,“明日宴会说白了就是为那些考完及笄大考的师姐们准备的,一半为答谢恩师,另一半也为想嫁人的女子相看。你姑娘我可不想出这种风头。” 南禾明白了,也不想着明日怎么精心打扮自家姑娘了。 见这边没什么事,便不打扰姑娘写字,安静退出去了。 南禾走后没多久,又响起敲门声。 姜砚秋一听便知是沈黎来了,“进来。” 沈黎一进来,就将手上的包袱放在桌上,“二十个庄子,十五家粮铺,契书都在这里了。” “动作这么快?” 上次酒楼那事收到的赔偿都交给他们去置办了,一部分囤地买铺子,一部分囤粮,以原价或者稍低一些的价格出售给百姓。 冬日各处粮铺都在涨价,她这高价进,原价或者低价出的,并没有挣什么银子,甚至亏钱,不过她也不在意,这银子花得不心疼。 当然也不是一无所获,除了粮铺的发展越发畅通,空间里也在渐渐地发生变化。 沈黎只是点点头,没有过多解释,反倒是问起明日的事情,“明日宴会可要我暗中跟着?” 姜砚秋静默一下,颔首,“跟着吧!” 翌日,天光甚好。 宴会上的女子们盛装出席,似百花争奇斗艳,比起往昔院服简装娇俏了不止两三分,连寒风都知怜惜她们,消停了许多。 宴会开始时,县令大人也过来说了几句,不过很快就随泽华书院的山长和几位夫子,去往另一个亭子喝酒品茗下棋,只偶尔往宴会那边瞅上一两眼。 每年都是一群孩子吟诗作乐,弹琴作画,表演才艺的,他们早不新鲜这些了。 姜砚秋也不新鲜这些了,她静静坐着,像个吃茶看戏的看客,偶尔给身后的南枝递些吃的。 南枝这个馋鬼来者不拒,吃得比她还欢,南枝低着头悄悄吃着,倒也没让人看出有何不妥。 前面的县丞夫人瞧了她们这里好几眼,“就是个中规中矩的丫头,没什么特别的啊!” 诗词歌赋一般,不出错也不出挑,怎么就总压过她的宝贝闺女一头? 她的目光落回光彩照人的唐瑗柠身上,犀利的审视立马软化成柔和的爱怜。 她的柠柠才是明珠。 她身侧的梅姑姑微微俯身,贴耳与她说,“会不会是藏拙了?若是藏着,那她这样不抢风头,也是不失礼,反倒是知礼明理。” 唐夫人若有所思,“是啊,之前还以为她会争强好胜抢风头,在宴会上失礼,现在看来应该不简单。” 对于唐夫人的打量,姜砚秋早有所觉,她一样也不动声色地打量着这位与唐瑗柠的容貌有七八分相似的贵妇人。 与县令夫人看大家的随和眼神不同,这位唐夫人看向每个人的眼神都带着一种审视,还有一种自觉高高在上的轻视。 姜砚秋觉得挺没趣的,垂眸拿起酒杯。犹记得上一回参加宴会,身旁还坐着个安芙蓉叽叽喳喳的,倒也热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