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夜,她睡得并不安稳。 梦里全是漫天的火光,和流放路上,如若魔音绕耳般的鞭挞声,还有押解官差的咒骂声…… 后来又是烽火狼烟,战鼓隆隆,喊杀声与长兵交接声融为一片,血染大地马革裹尸、赤地千里…… 这些断断续续的碎片画面,似梦魇般将她牢牢囚住,击得她痛苦挣扎…… 翌日。 南禾见日头东升了许久,也不见姑娘起来,便来到房门前喊人。 “咚咚咚——” “姑娘,起来用早饭了。” 等了片刻,依旧无人应答。 “奇怪,平日姑娘就算不想起来,也会应一声的。” 南禾有些担心,继续敲门,可是敲了好几回都没人应答,她意识到情况不妙。 转身去叫了千竹过来,帮忙打开里头的门栓。 “咔哒”,门栓落了,门开了。 “我先进去看看。”南禾急哄哄地迈步进去。 千竹守在门外,也是满心焦急。 床榻上的人,满头发丝都被汗水湿透,脸蛋还红彤彤的。 南禾伸手探了下她的额头,“好烫!” 心惊了一下,伸手摇了摇她的肩膀,“姑娘,姑娘,姑娘……” 她唤了好几声,可是姜砚秋一点醒来的迹象也没有。 南禾急得眼泪都掉了出来,三步并作两步,来到门口,“快!千竹快去喊大夫!姑娘高热昏迷了!” 千竹大惊失色,“我马上就去,你照看好主子!” 南禾去厨房端了热水过来帮姜砚秋擦身子,换下了一身湿漉的衣服。 一通整理下来,大夫也请来了。 回春堂的王大夫几乎是被千竹拉着跑进来的,到了房里好一阵喘气。 “得亏我年轻身子硬朗,方才要是陈老跟你走,一把老骨头准被你拉散架了。” 千竹拱手行礼赔罪,“得罪了王大夫。” 王大夫摆摆手,没放在心上,病患家属着急乃人之常情。 他气喘匀了,坐下来给姜砚秋把脉。 边上的两人都提着一口气,紧张地等着他的诊断结果。 一看到王大夫收回手,南禾立即问话,“大夫,我家姑娘如何了?” “你家姑娘昏厥是因为感染了风寒,加上疲劳所致。开几帖药熬水服用,休息几日就无事了。不过,小姑娘平日里还是要多注意调理身子,切不可太过忧思。” “谢谢大夫。” 王大夫摆摆手,起来开药方,一边嘱咐着一些该注意的事情。 千竹付了诊金,又把人送回回春堂,抓了药回来。 沉睡中的姜砚秋,是被满口苦涩的药汁苦醒的,这久违的苦药味,她差点儿以为回到了过去。 睁眼看清眼前的人,心里面有一阵失落,原来不是阿娘啊! “姑娘,你可算醒了!吓死我了!”南禾说话都带着哭音。 姜砚秋坐起来,身上还有些软绵无力,一夜梦魇还真折腾人,“我没事了,别担心。” 南禾打了一勺药凑过来,“那姑娘快些把药喝完,要凉掉了。” 姜砚秋皱眉,满口的苦涩可真不好受,“不用了,我已经好了。” 南禾愣了下,平日看姑娘那么强势,她差点忘了姑娘还是个小姑娘,也怕喝苦药。 心疼归心疼,她并没有心软,一直记着王大夫说的话,“不行的,大夫说姑娘感染风寒,得喝药调养几日才好。姑娘也不想小公子担心吧?” 想到小阿珩,姜砚秋叹了一口气,拿过药碗,本想一口喝完了事,可是药才入口就苦得难以下咽,好不容易喝完,又被南禾塞了一颗蜜饯。 平日单独吃蜜饯觉得太甜,这会儿压一压苦味,倒是还行。 “好了,姑娘好好休息。” 南禾扶她躺下,端了药碗出去,合上房门。 姜砚秋凝神,弄了滴竹叶露服用。 猛然间发现,空间里的变化已然翻天覆地。 田地多出了几块,是空的。只有一块药田里面种满药材,瞧着大半都是治疗伤药的,这是谭家那位高祖种下的吗? 往那些田里放了水进去,又撒了稻种,奇迹的一幕发生了,原本光秃秃的田里冒出了一簇簇禾苗。 “这?!”以前没长这么快啊! 看看之前种的禾苗,还是和昨日一样,没有什么变化呀! 一样的种子,那是田地不一样?还是……她的目光落在河上,水面好像变宽了,难道和水也有关系? 拿杯子打了一点点,尝了一口,“还真是比之前甘甜许多!” 想了想,她拎了一桶水到边上的苹果树去浇。 果不其然,果树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拔高生长。 看来真的是这水的缘故。 她又看看手中的竹叶玉珏,眸光深凝…… 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这一觉睡得昏天暗地,直接睡到了入夜。 醒来看到南禾坐在一边绣着什么,昏黄的灯光落在小姑娘的身上,一片祥和。 “你一直守在这里?” 南禾听见声音,惊喜抬头,“是啊,姑娘醒了,我去拿粥过来。” 姜砚秋后知后觉,“天这么黑了,我这一觉睡了这么久,怎么不叫醒我?” “大夫说你太累了,多休息休息对身体好。家里的事情姑娘别担心,千竹已经过去送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