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的不敢妄议朝事。” 王家小子言简意赅。 千竹轻笑一声,“王家兄弟说笑了,咱们就是闲话家常。” 姜砚秋指了下千竹身旁的空位,“坐下说吧!” “这不好吧?小的站着就成。” “别客气,过来喝杯茶。”千竹笑着给他也倒了一杯茶。 王家小子刚坐下,又听东家问话。 “方才你为何说妄议朝事?” “这……”王家小子接过千竹递来的茶,几经斟酌才道,“小的也只是听见几位公子交头接耳时,提到今次祭天大典上,天子送帝神时,燎炉焚烧起了冲天大火,而后忽然裂了……” 说这话时,他还有些心有余悸,眼前仿佛出现了那个场景一般。 姜砚秋心中错愕,原是这般大事,难怪他不敢妄言。 冬至祭天乃国之大典,出了这种事可是不祥之兆,才半月就传到这里,莫非是有人刻意传播? 想到那燎炉是专为祭天而设计的,平日也有专人保养,会出此大错,或许真是人为也说不定。只是大典当前,会有人如此胆大包天不敬神明吗? 王家小子见东家平静如常,暗暗佩服,又接着将自己所听见的事情继续说下去,“皇上震怒,此次筹备祭天大典的主事人太子被禁足一月,罚俸两年。协助太子筹备大典的八皇子和九皇子也被禁足一月,罚俸一年。另外,太常寺卿和礼部侍郎都被停职查办。” 姜砚秋看他的眼神亮了亮,看来这人真的如他小妹所言,不甘于田农之事。 王家小子喝了杯茶,神色轻松了许多,笑道,“之前八皇子和九皇子二人,明里暗里争着求娶镇国大将军之女,皇上都不予理会。 没想到这回夏大将军班师回朝,皇上当日就给将军府下了赐婚圣旨,将夏将军嫡女许配给闲名在外的六皇子为正妃。” 闲名在外的六皇子? 许多人怕是忘了十一年前六皇子参加科举,连中三元,才名在外盛极一时,只是后来忽然消沉下来,诸事不管,还只爱玩乐,喜游山玩水。 有传言说是因为与他一起长大的七皇子被送去为质子,对他打击太大,但事实如何谁也不知。 姜砚秋随手拿起桌上剩下的五两银子递给他。 实实在在的银子到手,王家小子只觉得喜从天降,正欲起身行礼道谢,就被姜砚秋制止,“不必多礼。” 如此,他想着东家应该是还有话说,只坐着低头道谢,“王奇谢过东家。” 姜砚秋摆手问道,“院子里的那些梅花,你可看到了?” “看到了。”王奇点头,脑子里全是雾水,不知东家这是何意。 姜砚秋浅浅笑着,“今日梅花大卖想必你们都听说了吧?” “是。” 一千两一株! 吓死个人了! 王奇脑中忽有了头绪。 “外面那二十株梅花比梅苑的那些品质更优,若是送上京都必得大卖。特别是先前听闻丞相之子年年搜罗梅花,去年还以万两高价入手一株梅花,我寻思着咱们的梅花应当可以入他的眼,不知你可愿意走这一趟?” 姜砚秋说完,抓了个饼子放炉上的架子烤着,麦香味慢慢传开,似浮动的心思渐渐铺开。 王奇再三沉吟后,问出心中疑问,“东家为什么选我去?” “因为你力气大,人也机灵,有自保的能力。还有之前你妹子拿来的图纸花样说是你画的,我觉得不错。你进京若是能将所见所闻,或者有趣的事有趣的人画成小画,那可比大家闲话来得有趣。” 姜砚秋实话实说,看似随意,又不乏诚挚。 王奇拱手行礼,“承蒙东家抬举,王奇愿意一试。只是梅花一定要卖给丞相之子吗?” 姜砚秋笑了,“那倒未必,京中不乏买花之人,只他较出名了些。你自己见机行事,顺便帮我看看新晋的准太子妃是怎样惊才绝艳的天仙。” 王奇忽然抬头看她,却见东家带着几分慵懒之态,仿佛刚才所说的都是随意提起。 姜砚秋没有错过他的神情变化,但也不甚在意,继续将自己所想的安排清楚。 “你扮作游商进京,户籍路引,等下千竹取来给你。” “此事若是办成,银子少不了你的,另外,来年可以送你去从军,你看如何?” 王奇震惊了,“当真可以吗?” “自然可以。” 王奇喜不自胜,如今不是战乱年代,有租赁在耕的佃户想参军都要主家开具证明文书,而他之前一直得不到前主家的允许,没想到现在倒是叫他迎来了柳暗花明又一村。 “多谢东家,王奇一定将事情办得漂亮!” 见他豪气应下,姜砚秋也许下一诺:“若是办得漂亮,回头便许你们一家恢复良籍,并赠以律令规定的良田数亩。” 喜从天降,王奇却挠挠头,不敢接下。 这倒是让姜砚秋惊讶了,“你们难道不想拥有属于自己的田地吗?” “这倒不是,就是近两个月我们庄子上天天有活干,还管饱饭,我家三个大老爷们力气大干的活多,管事给我们的工钱也比较多,三人一天都可以存一百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