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共将八人炼化血食,何肆也终于是攒够如今身体能承受而不致伤的全部气机。 大体能有初入四品的气象。 伤势犹在,却有了足量的霸道真解之祸,不再拖累本身了。 想来后续自行疗伤,也能快上不少。 李嗣冲继续带着何肆一路前进,忽然在一处监牢门前驻足,笑着说道:“无畏大将军,近来可好?” 曾经在骊龙城食人守城的山南李密乘,如今没了四肢,躺在青砖垒成的高铺上。 何肆听闻无畏大将军这个名头,也是知道了这位的身份,曾有在骊龙城过一面之缘的反军头目李密乘。 还是是自己两日后要凌迟两千四百刀的对象。 李密乘一脸淡然,言语轻松,问道:“今天是什么日子了?” 李嗣冲回答道:“八月十二啊,还有两天不到,你就该推出西市口凌迟了。” 李密乘感叹一声,“日子过得真快啊……” 李嗣冲笑道:“无畏大将军这是怕了?可惜没办法,你注定不得好死,可不能给你个痛快。” 李密乘轻笑一声,一脸不屑,“怕?只是没想到这仪銮司诏狱这么他妈黑,我他妈哪知道哪天是哪天啊?何肆是吧,我还记得你呢,当初在骊龙城外被娄阳的军队撵得像条丧家之犬,我还帮你说过话呢,证明你不是反贼。” 何肆看似冷傲不理睬他,其实是看不到他的惨状,也没听清他虚弱的声音。 李嗣冲用上气机,对何肆说道:“这人在骊龙城食人两万,当真罪大恶极,罪无可恕,你行刑的时候别留情,更别生气什么君子之于禽兽的恻隐之心,他连禽兽都不如,你不是好奇我怎么升的千户吗?四大军功,先登、破阵、斩将、夺旗,我就是这个先登、破阵之人。” 李嗣冲的功绩,本该封个食邑千户的侯爵的,如今只得了正五品千户之位,其实是有些被待亏的。 李密乘闻言,愣了愣,然后笑道:“何肆,该不会给我施刀的刽子就是你吧?那我们还真是有缘分啊。” 这话何肆依稀听见了,但是依旧不搭理。 李嗣冲又是悄然传音入秘,对何肆说道:“这人现在已经没了四肢,就是条人彘,他是我用数千反军的血食一路喂养回来的,命硬得很,只要不主动求死,你随意施刀,不必担心他早死之后所谓的连带,我知道刽子手最后一刀有点心的规矩,但你到时候记着收着点儿手,他也算是因为吃血食而破境的,与霸道真解有些关联,所以依我之见他的那颗心脏,说不定能与你契合。” 何肆闻言点了点头。 李嗣冲又说道:“其实你都现在这样了,也不会有人逼你行刑的,但告示已经张贴出去了,刑期是不能改了,若是换作别人行刑,其实也就只有你家隔壁那位李铁牛能胜任凌迟了。你提前和他说好,那颗心就留住。” 何肆摇摇头,“我自己来就好。” 李嗣冲也不多言。 刘传玉看着那监牢中的李密乘,忽然伸手,袖袍鼓荡,无数无色丝线翻滚,穿过铁栅,探查其李密乘的身体,仔仔细细,研究许久,最后才收手道:“勉强能用。” 何肆愣了愣,没想到还真是意外之喜。 顺利的话,自己五日后就能有心了。 最后又是逗留诏狱一炷香时间,由刘公公出手,杀了一个被镇压地底的大宗师,何肆坐享其成,将其炼化血食,带着一颗牛眼大小的血食出了仪銮司。 李嗣冲就是负责迎来送往,没有一点儿贪图血食,何肆关心问道:“李哥,你不用点血食吗?” 李嗣冲摇摇头,说道:“我不怎么吃这玩意儿的,你现在也是事急从权,以后还得少碰血食,其实自身蕴养的气机,也是足够供养红丸的,都说家无二主,不是东风压倒西风,就是西风压倒东风,你只要不被它拿捏,自然就是主人。” 何肆点点头,现在自己体内的红丸,也是乖顺得很,因为有那非毒魄化血之后的宰毒之能时时刻刻警惕提防着,就算不能轻易将红丸剔除,至少也叫它忌惮些。 况且何肆暂时没有想过要剔除这颗红丸了,总不能过河拆桥卸磨杀驴吧? 反正修行霸道真解的弊端,最多是堕入饿鬼道而已,他又没有下辈子,食如吞针,肚子火烧,何肆还怕疼吗? 解决气机周痹之困,何肆本想作别两位。 现在的自己虽是真瞎子,但有着大辟指路,也不怕找不到家,毕竟师伯屈正现在就在他家。 这段时间,何肆真的是神思枯竭得厉害,一头青丝都成雪了,如今重伤未愈,伏矢魄的趋于沉寂,心神方面损耗,最好还是通过长眠休憩滋养回来。 不过刘传玉坚持要送何肆回家,他这个印绶监掌印之职,清闲得很,打算顺带再去看看那位经脉寸断的屈正。 何肆蒙恩太多,千言万语化不成一句谢谢,受之有愧,只能是拼命使自己活过眼下了,来日报还。 先扶着李嗣冲回到玉龙坊,等何肆与刘传玉两人行至月癸坊墩叙巷时,天色渐晚,暮色四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