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肆步履匆匆,直接去了螺钿坊,胭脂巷,打算从月下台潜入地下,再去到京城北郊的方凤山毗云寺,本来是想着今晚就去找宗海师傅的,现在提前了半日。 何肆刚走入胭脂巷,算不上冤家路窄,只是与刚出家门的李舒阳撞了个正着。 李舒阳见到何肆,面露些许不善,看到他往月下台走去。 他知道月下台的秘密,没有怀疑何肆是白日宣淫而来的狎客。 不过也不一定,毕竟四楼二洞中的姜桂楼,可就是京城最大的蚀骨地、销金窟。 李舒阳出声问道:“你去哪里?” 何肆没有骗他,只是含糊道:“出京城办点事。” 李舒阳却是没有分寸,追问道:“干什么?” “与你无关。” 何肆拔腿就走,他没有功夫和李舒阳闲谈,只想立刻见到宗海师傅 李舒阳见他不搭理自己,更是有些恼怒,忘记了母亲吩咐自己去打酒的话,也是抬腿跟上。 何肆转过身去,语气有些冰冷道:“李舒阳,别跟着我。” 李舒阳耸了耸肩,无所谓道:“何肆,你这话说得可真霸道,咱们大路朝天各走半边,你怎么还不许我走路了?你该不会是要去姜桂楼偷腥被我撞见了吧?” 何肆面色一沉,有些气愤,他的确是做了对不起何花的事情,却是不至于去狎妓。 李舒阳见到何肆面色微变,还以为自己戳穿了他的如意算盘,想起昨日姐姐刚刚因他垂泪,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他脚步快上几分,何肆没有理会他,直接敲开了月下台的大门。 很快就有杂役开门,何肆没有说话,都不需抬手,那杂役人精,先瞥他手掌。 在看到姜桂楼的金镏子之后,二话不说,直接欠身让路。 这些客人,可不是来狎妓的。 李舒阳也是亮了亮手中尊胜楼的镏子。 何肆没有理睬他,自顾自前行,二人一前一后,何肆向他暴露出自己的后背,没有提防。 李舒阳本性不坏,对何肆的恶意也不过是因为何肆欺负了她姐姐。 若非何肆此刻心乱如麻,也不会对他这般疏离冷漠。 何肆通过二楼的雅间进入地下幽都,直接提速,向着北面飞奔而去,不是姜桂楼方向。 李舒阳却以为他是心虚,狡兔三窟,也是提气轻身,跟随而去。 不多时,两人步入斩铁楼中,何肆却是忽然停步,低声道:“李舒阳,别再跟着我了,这斩铁楼中并不禁武。” 李舒阳眉头一皱,“你是在威胁我?” 何肆直截了当点头,“你可以这么认为。” 李舒阳嗤笑道:“何肆,谁给你的底气,是因为我上次对你留手了吗?” 何肆点了点头,淡然道:“所以我这次也会留手的。” 何肆并没有拔出龙雀大环,还是用双手对上李舒阳。 李舒阳腰间软剑瞬间抽出,何肆却已近身。 李舒阳手中的刎颈软剑如银蛇狂舞,攻势凌厉,剑尖飘忽不定,剑身却是像一条鞭子,不断扭曲游移,不叫何肆的与他靠近一臂距离。 何肆火中取栗,在李舒阳惊愕的目光中,一条条血色手臂从他肩膀抽芽,一只手化作七八只手。 如新生秀甲,娇嫩纤柔,一如他的软剑行迹。 李舒阳见怪不怪,定睛一看,剑身荡漾,绕着何肆的右手,就要将其他的血气手臂通通搅碎。 仅是一个行迹诡异的剑花挽下,何肆纤手破新橙秘术掩护出的三四条手臂便是粉碎逸散,这把软剑,品秩奇高。 何肆面不改色,李舒阳却是忽然面色微变。 软剑行进过程中,欲要搅碎的第五条手臂居然是真的,乃是断水的金蝉脱壳秘术,刎颈软剑被何肆一下攥在掌中。 没有意想之中的切入血肉,而是被十七年蝉尽数包裹了锋芒。 李舒阳又是舒了口气,原来何肆是戴了一副奇怪的手套,居然可以刀枪不入,难怪昨日敢用手掌撄其锋芒。 李舒阳没有了后顾之忧,握着剑柄往前一顶,柔韧的剑身瞬间弯曲,向上拱起,再是拧转手臂,剑锋朝着何肆脖颈席卷而去。 何肆盯着这绞如满月的剑圈,还是第一次见过使用软剑的对手,真是毫无章法可循,兵行诡道,防不胜防。 何肆在李舒阳身上没有感觉到一丝杀意,他无非是想迫使自己松开手掌而已。 何肆却是后退一步,将手臂一扯,偷学自宋苦露的《手臂录》枪法,来如箭,去如线。 瞬间将手中软剑扯直,左手攒拳,老赵的拳经手段,那羞于开口的《无敌神拳》。 素手把芙蓉的秘术需要结印,故而这一次是纤手破新橙衍化的血手施展。 血手掌中气旋流转,一条不够,就四条来凑。 天魔外道的自在之法,到底是给予了何肆极大的便利,水陆行空,光怪陆离,手段颇为信手拈来。 李舒阳却是没有任何惊惧,反倒嗤笑道:“何肆,同样的招式,你还打算一招鲜吃遍天……” 李舒阳直接收束气机,抱神守一,这种出其不意的手段,除非是实力差距悬殊,否则还是胜在出其不意。 这次他有了提防,便是不能立竿见影。 话虽如此,可没有气机傍身的李舒阳,还不是肉体凡胎?他又不曾熬打体魄。 李舒阳左手手掌推出,想要以柔克刚,手臂似灵蛇出洞,缠住何肆的冲拳,他有信心,何肆的秘术维持不过一瞬,他的气机新力已经蓄势待发。 何肆却是一口唾沫钉吐出,出其不意,直冲李舒阳面门。 那没有破空之声,只是一道霸道真气包裹,外附青罡,宝丹舅奶姚凝脂传授的弹指十二通玄,并非囿于弹指瞬发。 李舒阳偏头不及,却是没有感受到什么特殊威势,只觉得何肆手段下作,腌臜得很。 吐口水?六岁时他在村里打架时候就不惜得用这招了。 “啪”的一声,好像一坨鸟屎落在头顶,李舒阳却是天旋地转,仿佛遭到了骡马尥蹶子。 李舒阳气机一散,何肆的冲拳长驱直入,打中他的膻中上气海。 李舒阳双眼一瞪,身体弓如虾米,吐了一口酸水,中午吃的锅包肘子都吐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