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肆又问:“那依宗海师傅所见,大离京城会有危险吗?” “暂时不会,西北剑垄道、府凉道有项王陈垄项,山东还有鲁王陈炳荣,两大手握兵权的亲藩不会眼看神器更易而无所作为,除此之外这天下还有三路二字藩王没有削藩,都是可以随时起兵勤王的,依我拙见,北狄大端这次只能止步于关外道了,这天下,十年之内都是乱不了的。” 宗海师傅一言如同给何肆吃了一颗定心丸。 何肆长舒一口气,他之前还想着,若是京畿有失,他不如就带着一家人远赴江南,反正天下大乱,达官显贵可以遁世逃南,他们何家小门小户,如何不能远逃江南? 以前还担心路引羁绊,如今自己也有些武力了,想要一路相护家人还是不成问题的。 到时候再带上何花的父母好胞弟,两家人在江南越州添置一间小院子,天高皇帝远。 不是有一首词就说“人人尽说江南好,游人只合江南老”吗? 何肆对着宗海师傅再次行礼,“我没有问题了,宗海师傅快回吧。” 这话说得有些卸磨杀驴,何肆却是真心实意,不想叫宗海师傅添负担。 宗海和尚点点头,“小僧还有些业果未食,只怕以后又是不能招之即来挥之即去了。” 何肆心中有愧,故而赌咒道:“此次回京,我一定先去毗云寺拜会宗海师傅。” 宗海和尚心中决意,回礼道:“恭候台光。” 宗海和尚离去,不过何肆本尊经过转瞬之间的事情。 何肆睁开双眼,却发现姜素正身前贴面,生香真色,何肆只觉眉间留有一丝触感,余温尚存,似乎被人一指触额。 何肆顿时心惊肉跳,无所有处没有时间流逝,宗海师傅却是期间出去过一次,给了姜素可乘之机,若是她方才心有歹念,自己已经死路一条了。 何肆后退一步,心有余悸,没敢正眼瞧她。 对于这尊菩萨,何肆的心中畏大于敬,不能如同面对宗海师傅这般安适。 何肆不知用何语气道:“我走了。” 姜素点了点头,目送他离去。 …… 晋陵县城北,何肆不才过离开片刻,又是折返。 刚才连天匝的地阵仗已经不见,场间只有师伯屈正和杨宝丹二人,连那对自己施以援手的佘道人的踪影都不见了。 杨宝丹看到何肆归来,就要起身迎上,却是被屈正一把按住肩膀,扯了回来。 屈正看着一去一回气象又是大变的何肆,已经不想表露出什么震撼之色,这小子的气运就是这般不讲道理的好,总能化险为夷不说,武道也是突飞猛进。 眼瞅着就用什么手段稳固住了境界,以自己现在的状态,还真不是他对手,叵耐! 屈正一只大手握住杨宝丹的脖子,对着何肆恶狠狠道:“小子,这丫头在我手里,你先把大辟还来。” 杨宝丹被气机扼住脖颈,不能言语,拼命对着何肆眨眼。 何肆看着作妖的师伯,见怪不怪,直接抛出手中大辟。 屈正一手握住大辟,却没有放过杨宝丹,直接一招天狼涉水使出。 何肆手中血气化刃,以一招断水应对。 天狼虚影一闪而逝,断水刀光也是不复。 屈正心道果然,若是叫这个小子入了真四品,自己这引以为傲的天狼涉水还不得被他完全压制啊,那不行,太丢人了! 屈正佯怒道:“你还敢还手?” 何肆无奈道:“师伯,咱别闹了……” 屈正脖子一梗,怒道:“你以为我在开玩笑?我真掐死她了!” 何肆心中有几分肯定师伯不会为难杨宝丹,毕竟他们之前挟持姜素的手段也是叫他颇为不耻的。 但何肆没有胆子拿杨宝丹的性命去赌,毕竟前车之鉴,自己两个真师伯就死了。 何肆故作轻松道:“师伯你这是做什么啊,大辟不是都还你了吗?” 屈正冷哼一声,“你小子,又是遇到了什么狗屎运?这么快就稳住了下跌的境界?我说你怎么一定要坚持一人去呢,原来是早有预谋。” 何肆没有说话,他才不会自曝自己只有十天四品气象的事实。 屈正又道:“我要是现在放了这丫头,你是不是还要出手抢回大辟?” 何肆没有说话,显而易见,这是一定的啊。 屈正大喊道:“你先站着不动叫我砍一刀。” 何肆真就双手下垂,逆来顺受道:“来吧。” 屈正还真不犹豫,当即扬起大辟,就是一招大辟小鬼。 何肆身上几只血手伸出,纤手破新橙,举重若轻般擒住了刀罡。 屈正见状一瞪眼,何肆讪笑道:“我可没动啊。” “还敢和我抖机灵?” 屈正捏住杨宝丹的手掌一使劲,将其提起,杨宝丹当时双眼突出,舌头耷拉,像是个吊死鬼一般。 何肆见状心头一紧,立刻就散去血手,任由强弩之末的刀罡劈砍在自己肩头。 双膝一软,何肆跪倒在地。 杨宝丹开始剧烈挣扎起来,双腿乱蹬,何肆也是站起身来,面色却是沉了下去,语气冰冷道:“师伯,你这样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