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宝丹问道:“就是耳听六路,眼观八方咯?” “不是,那是伏矢魄的能力。大姐头终于也有什么都不懂的时候了。”何肆呵呵一笑,一路上来,他表现得像是个初出茅庐的愣头青,一点行走江湖的经验都没有,可没少受到杨宝丹的挤兑和嘲笑,今天终于扬眉吐气一番了。 杨宝丹半嗔半羞,“好哇,你现在也敢嘲笑我了!信不信我再一拳打断你一根肋骨?” 何肆挺了挺胸膛,“来吧大姐头,不要因为小弟有伤在身就怜惜我。” 杨宝丹顿时破功,无可奈何,却是被何肆插科打诨之下,打消了不少忧虑。 何肆不开玩笑,继续说道:“伏矢魄之秘暂且不论,大姐头若是能入五品,自然会知道其中的奥妙的,武人称之为开天目,粗浅来说,也就是能徒手降伏飞来的箭矢。” 杨宝丹还算聪慧,当即就能举一反三,问道:“所以你的眼睛看不见,是不是因为伏矢魄的原因才能行动如常?” 何肆点头,“是,但我的伏矢魄可厉害了,五品远比不上。” “有多厉害?” 何肆说了句废话,“很厉害。” 其实何肆的落魄法中,虽有关于七魄的七幅图刻,但其中却并没有详细锻炼伏矢魄的法门,何肆的伏矢魄之所以强悍,只能用“穷人的孩子早当家”来牵强解释,瞽者善听,聋者善视。绝利一源,用师十倍。 六魄都一一化血了,剩下的伏矢魄再不出类拔萃些,如何能支撑身体? 虽说独木难支,但若是伏矢魄都支棱不起来,人自然也就没了,何肆现在还剩三魄,伏矢、非毒、雀阴。 可以说自此以后的每一次炼魄化血,都是艰难险阻,向死而生。 杨宝丹翻了个白眼,“以前怎么没有发现你是个油滑的性子,还当你是个闷葫芦呢。” “我父母也觉得是我个三竿子打不出一个响屁的。”何肆想起只有一面之缘的赫连镛,借用他的话说,“谁说父母就一定了解自己的孩子呢?” 杨宝丹却是说道:“所以尸犬魄到底是个什么东西,只管睡觉的吗?” “可以怎么理解,传闻习武之人武学达到高深境界,便能尸睡,其实就是睡如仰尸,抵御外邪,尸犬灵敏者,如睡似醒,梦魇辟易,当然,狗也有好狗赖狗之分,有狗尽忠职守,自然有狗饱食终日,无所事事。” “尸睡,意思就是说睡觉要像躺棺材一样吗?” 还真是如此,话糙理不糙,何肆愣住,再是为难地点点头。 杨宝丹当即反驳道:“可道家不是说侧龙卧虎仰瘫尸吗?儒家也说寝不尸,居不客?” 何肆皱起眉头,无法做出解释,只得实事求是道:“这我就不知道了,不是,大姐头,你能不能别拆我台啊,你又不是道士也不是儒生,这些谁教你的啊?” 杨宝丹回答道:“老赵啊,还有我爹啊,主要还是我爹,他自己都是个文弱书生,却爱研究这些,我也不知道对不对,反正没见他练出个什么名堂来,一把年纪了,也不续弦,没个正行,我和爷爷都不爱搭理他。” “别这么说杨叔。”何肆有些尴尬,杨家的家风还真是熙熙融融、和气致祥,搁在自己家中,三个孩子若是胆敢言语冲撞父亲,结局一定是非打即骂。 杨宝丹继续语出惊人,“我大致知道了,所以小老弟,你是来教我驯狗的吗?” 何肆颓然,他开始有些心疼老赵了,做杨宝丹的老师实在是有些不足为外人道的艰难,他佯怒道:“你到底还学不学了?不学我就不教了?” 杨宝丹这才老实,点头不迭,“学学学,我这不是敏而好学,好问则裕吗?” 何肆见状没了脾气,当即又是耐心教导起来。 之后便是法不传六耳的内容了,何肆用上传音入秘的手段,深入显出,帮杨宝丹避开了其中的浅易之病和艰涩之患。 杨宝丹也是听得认真,不断发问,何肆像个慈祥的老学究,有问必答,绝不敝帚自珍。 何肆虽然直降尸犬魄,但也连带了一些魂魄休戚与共的概述,杨宝丹渐渐开始理解,七魄与三魂中的人魂幽精最容易相互作用,因为幽精是意识中阴气驳杂的部分,七魄又是脏腑气血阴气驳杂的表现,所以七魄经常显化成七情,扰乱三魂,梦魇是神动了,但魂不相应,所以欲动而不能动,梦呓则是口说梦话而神不知,都属于魂动而神不知,梦游是人在梦中游行而神不知。 其实只要尸犬魄稍稍抵御外邪,叫人安睡,便可杜绝这些症状的发生,若是真遇到了魂不守舍的情况,尸犬魄也就是犬吠一声的事情。 所以杨宝丹玩笑说何肆在叫他驯狗,其实也对。 纸上得来终觉浅,绝知此事要躬行,到了实践部分,用睡姿不雅来形容都算褒义的杨宝丹,去了枕头,平躺在席上。 没了枕头的杨宝丹浑身哪哪儿都不舒服,感觉逆血上行,直冲脑袋一样。 用何肆的歪理邪说,就是哪有死人是带枕头睡棺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