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离王朝幅员辽阔,地大物博。 天下共分为南七北六,十三道。 分别是北方:关外道、关内道、府凉道、京畿道、沧澜道、河北道。 南方:剑垄道、河南道、山南道、山东道、广陵道、江南道、岭南道。 此刻的关外道。 李且来千里腾身,一身紫金气机流光溢彩。 他顺藤摸瓜来到塌陷十余丈的关凌峰上。 孤绝的山巅此刻已经变化为一块敞坪。 看似是被刀削斧劈变成绝平,其实是被一人的意气压平的。 突兀的关凌峰潜在云海之下,就像个被砍了头的犯人。 敞坪之上余下一对浅浅的足印,那是使关凌峰没了头的那位罪魁祸首留下的。 李且来蹲下身去,伸出粗糙的大手,扣动脚印。 “嘎……”的一声长音,火星四射,他抠出一块砂石。 将砂石置于鼻下一吸。 原始反终,追本溯源。 李且来轻声道:“找到你了。” 下一刻他的身影凭空消失。 出现在了关外道以北。 这里已不是大离疆土。 也不是离朝入住之前的都城。 这里是彻彻底底的北狄之地。 天符帝于此深入敌国疆土,苦寻北狄众部。 “李且来?” 知道自己再躲不过的那人也是现身于此。 他名叫倪兴,也是宿慧转世之人。 李且来声音平和,陈述事实道:“你犯禁了。” 倪兴怒道:“你这土着,当真不是天高地厚,我等仙人行事,岂是你能置喙的?我便是做了什么,也是在刘景抟的默许之下,轮得到你定论了?真是狗拿耗子,牝鸡司晨。” 李且来不以为意道:“说这么多作甚?你怕了?” 倪兴脸色微变,被戳中痛点。 他色厉内荏道:“你真不怕你死后,三魂七魄被刘景抟炮制,永世不得超生?” 李且来反问道:“生前生后之事,与此间之我何干?他若敢亲身来此,我定叫他有来无回。” 倪兴怒道:“你一介凡人,妄图倒反天罡?” 李且来摇头,说道:“是你们越界了,这里是人间。” “此界不过是刘景抟手中一处瓮天,不管其中的蠃、鳞、毛、羽、昆,都不过是含灵而已,你为何敢以主人自居?你配吗?你若愿走出去,我现在便称你一声道友,可你若是执迷不悟,要是想在这瓮天蠡海中做无敌,等待你的将是万劫不复!” 李且来道:“万劫不复又如何,天老爷尸位素餐,无可厚非,毕竟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我从不骂他德不配位,只是他失了公心,连作甚务甚的道理都不懂,自然就会有人站出来拨乱反正,没了我李且来,还有他张且来,赵且来,继往开来……” 李且来言已尽,懒投机。 直接一剑挥出,如天门中断。 倪兴羞怒交加,低喝道:“他日必将百倍奉还!” 无匹之势落下。 瞬间置于倪兴头上。 倪兴只觉得苍天在上,不住想要顶礼膜拜。 他勉强将双手横举,挡住巨剑。 却是螳臂当车,手臂双双折断。 巨剑压在倪兴头颅之上。 将这颗充满惊惧表情的头颅,一下压入他的胸腔。 使关凌峰绝巅没了头的倪兴,此刻自身也没了头。 正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天色骤然阴沉,雷霆酝酿云中,阴风怒号,暴雨如注。 李且来拄剑而立,仰天看去。 此乃天怒,是他触怒了天老爷刘景抟。 天子一怒,尚且伏尸百万,何况天怒? 李且来气机大作,蒸干雨水,仰天邀战道:“有种下场来战!” 他再一挥剑,雨幕倒飞,风停雨住。 天怒也只得偃旗息鼓。 …… 京越大渎源起京畿,直到江南道越州府入海口。 其间横断离朝境内一江一河。 因为地势高低不同。共有四处节点,五种流向。 时过小满,江河渐满。 也就是说顺水而下的何肆可能出现在任何一处江河湖海之中。 何肆被江流裹挟着兜了好多圈子,最终‘走’出了一趟最不可能完成的行径。 他途经了山南、广陵二道,直抵江南越州汇入折江。 这一日,适逢五月初五,端阳节。 天色不晚,何肆顺水到了真江南。 此刻他已经恢复心神,可以自主思考,只是囿于皮囊,作茧自缚。 何肆数着日子,约莫过了四五天。 期间心神游离身外,肉体无知无觉,换做常人,早就崩溃发疯。 可在无色界第三层中无所有处苦修‘五年’的何肆,却已习惯这种状态。 “不知道宗海师傅怎么样了。” 他多次尝试呼唤皆是无人回应,不免担忧,心中挂念宗海师傅的情况。 何肆身躯不再漂流,于一处湖泊沉淀。 这里是贺县千岛湖,有两座千年古城静默湖底。 翼朝之时称“千峰郡”, 因为此处有千处山头而得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