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扶阳双眼微眯,手中蕴起紫色雷霆。 张养怡使出砥柱剑法乱石穿空这一招极为中庸,只得其形。 好在砥柱剑法,本就只是剑招。 何肆看着持剑的张养怡,有那么一瞬恍惚,好似又看到了那个杀性极重的魁伟汉子出手。 步扶阳不闪不避,蓄雷掌中。 接下连人带剑的无匹冲势。 巨剑钝尖不偏不倚插入步扶阳掌中,雷霆炸裂。 步扶阳纹丝不动,手持百斤巨剑的张养怡却像片枯叶般被掀飞三丈。 雷霆气焰在身上炸开,让他毛发竖立。 张养怡拄剑支撑,放声狂笑,气机涤荡。 可笑着笑着,张养怡开始口鼻溢血。 他似叹服道:“奶奶的,真强啊……” 步扶阳背负双手,笑道:“现在后悔也晚了,你的命,我取了。” 张养怡拔出巨剑,扫清颓势,豪气干云。 “不不不,你误会我的意思了,你虽然强,但我想象中的你,比真实的你更强。” 张养怡伸手抹去嘴角黑色血迹,一行十日,接连的大小战斗,他其实也受伤不轻。 尤其是为了帮助何肆理顺走火入魔的气机,他更是耗去了他小半内力。 现在的张养怡,不过寻常五品气机。 但他眼中战意愈盛,轻声念道:“貔貅道人,凶威甚盛,可惜见面不如闻名,我不畏你。” 说着张养怡身上的气焰陡然拔高,意气飞扬。 步扶阳见状眉头一皱。 活了近百年的他也不得不承认,这样的武人,他还是第一次见。 此子已成蔚然气象,今日不除,恐成后患。 张养怡扭头看向许芜,说道:“看到没,四品又如何,也就这点微末道行,你曾挥刀向我,我敢持剑向他,所以你该当如何?” 许芜轻哼一声,吐出两道白练。 他一直在吞吐道家六字诀,好不容易平复的气机,却因为张养怡这句话又不可避免的连同心境一齐激荡起来。 步扶阳笑道;“怎么?觉得一人不是对手,打算拉个垫背的?” 张养怡讥讽道:“前辈,说大话前,敢不敢将你背后的手露出来?” 步扶阳眯了眯眼,不加掩饰地将右手抬起。 那只手掌几乎是肉眼所不可见的微微颤抖。 却是清楚落入几人眼底。 步扶阳笑了笑:“没错,你的确是伤到我了,是我体魄老朽,这点我不否认。” 眼前这后生,确有些灵心慧性。 察见渊鱼,智料隐匿。 不若坦然一些,非要装相,反倒落了下乘,更加助长他的意气。 张养怡也没想到对面这位魔道如此坦诚,不免嗟叹一声:“惟草木之零落兮,恐美人之迟暮啊。” “迟不迟暮的可不是你说了算。” 步扶阳双手雷霆积蓄,鸡皮鹤发之下的经脉愈发黑紫,周身雷光流转。 气势上一步就压制了张养怡,他体魄虽然老朽,气机却是绵若大江大河,滔滔不绝。 张养怡拄剑支撑,全身关机噼啪作响。 被其气机裹挟,犹如江河之中一叶岌岌可危的孤舟。 张养怡不屑笑道:“前辈,你不会是想要凭借气机将我压死吧?” 砥柱剑法施展开来,直接济河焚舟,堕入其中,硬是挤出一块立锥之地。 “来吧,前辈!” 张养怡率先出手。 “与君周旋,不死不休。” 许芜此刻闭上双目,所幸不管心跳如何。 再睁开眼时。 他上前一步,一股不逊色于张养怡现今的气机逸散开来。 二人皆是左手执锐,气机混为一谈,竟隐隐能与貔貅道人分庭抗礼。 步扶阳淡然道:“无量天尊,贫道送二位上路。” 何肆一言不发,想着如果自己也加入战局,是能多添一分力呢?还是只能拖后腿。 结果显而易见。 可惜他应该是再难使出那一招‘野夫借刀’了。 野夫怒见不平事,磨损胸中万古刀。 他的胸中意气已经随着四月初六雨中那一刀耗尽了。 再一次‘借刀’,不知还要积蓄多久。 何肆深谙,若是从此安贫乐道,循规蹈矩。 恐怕穷其一生都无法再使出一次那样的刀法了。 三人大战一触即发的间刻。 “等等!” 樊艳忽然高喊一声。 四人目光汇聚于她身上。 樊艳顿时如临深渊,被几人气挟迫,浑不自在。 她咬了咬牙,看向步扶阳道:“前辈,我无意与您为敌,让我离去可否?” 步扶阳看了看她,眉头微皱,良久,吐出一个‘可’字。 樊艳又对着隐在暗中的那位存在说道:“这位前辈可愿高抬贵手?” 出人意料的,那声音的主人这回竟直接道:“走罢。” 樊艳看了一眼自己的同行伙伴,张养怡、许芜最后是何肆。 她没有说话,翻身上马。 “驾!” 樊艳一挥马鞭,马蹄溅起泥土,径直离去。 何肆看着樊艳离去,不知作何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