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被这么一折腾,藿藿也没了困意,白罄喝了一肚子茶,此刻能睡着才是怪事。 她又摸回了白罄的房间,翻出那些碎片,一点点在灯光下拼了起来。 虽然现在无法刻画纹路,但将其还原成原本的样子应该还是可以的,尾巴大爷被她抱了过来,丢在了桌上,充当小夜灯,只是某只岁阳睡得正香,丝毫没有察觉自己已经变成工具了。 “嗯……然后可以用纸人是吗?” 她翻出了小纸人,贴在了拼好的碎片上,一阵绿光闪烁,碎片重新亮了起来,不过丝毫没有粘合的迹象。 “果然……果然符箓只能提供能量,不能做到还原物质本来的属性……” 藿藿思索了片刻,决定还是得去刑字部一趟。 她将手里的玉佩放下,回到了客厅,院子里的人影已经不见了,藿藿脸上的神情一怔,左右看了看,才发现白罄正在取新的茶饼。 不过他翻找了半天,也没找到茶饼究竟在哪,藿藿走上前去,拍了拍白罄的背: “师父在找鳞渊春吗?” 白罄回过头: “忘记放在哪了。” “我记得我记得……” 少女有些莫名地欣喜,她小跑着来到光幕底下的小柜子,从里面抽出全新的鳞渊春,用牛皮纸包裹着,还散发着盖也盖不住的茶香。 “这么高兴作甚?” 青年有些疑惑。 “嘿嘿……” 小狐狸只是傻傻地笑了笑,没有回他。 这种被人需要的感觉让她很是欣喜,尤其是白罄的需要。 从小时候起,她就觉得自己似乎在原生家庭里可有可无,仿佛一个透明人一般,唯一能想起她的时候就是亲戚来串门。 他们会夸赞自己优异的成绩、安静的性格,而父母只是一遍又一遍地在亲戚面前否定,仿佛这些加分项在他们的眼中不值一提。 亲戚只会更崇拜,觉得是这样严厉的家教才能培养出她这样的孩子。 她像是一株失去了阳光的向日葵,只能终日低着头,在黑暗中等着太阳。 一直到白罄的出现。 “傻子。” 白罄伸出手,在她光洁的额头上弹了一下,她“哎哟”一声捂住脑袋: “疼……” “疼就对了。” 白罄乐了,嘴角微微勾起,轻轻笑了笑,这样的笑容让藿藿又是一愣神,甚至连额头上的疼痛都忘了。 好像最近师父的笑容越来越频繁了呢。 少女有些苦恼,要是她可以像黄泉那样看到他人的“颜色”就好了。 这样就能时时刻刻知道白罄的“红”是否深了些,就不用怕他消失了。 只是白罄还在想着泡茶的事,他转身就离开了屋子,又独自坐在了石凳上,盯着朦胧的月色发着呆——虽然十几年来藿藿早就习惯了白罄的一些日常操作。 比如听到丰饶孽物就两眼放光,恨不得把它们统统砍光,这样的热情分明和他平时摸鱼的样子完全不同。 藿藿没再去打扰他,而是重新回到了白罄的房间,又继续琢磨起了那块碎玉,只是手里头没有工具,她只能用笔将公输师傅给的图纸纹路都画在了拼好的碎玉上,然后用胶带将它们全部包起来,这才满意地拍拍手。 “好啦,不出意外的话,明天就能修好啦。” “烦不烦啊……扰人清梦犹如杀人父母知不知道!” 尾巴大爷突然暴起,把藿藿给吓了一跳,她拍着胸脯安抚着自己,随后道: “反正……反正还差几个小时就要去十王司了……就当是早起了。” “你怎么不看看现在几点,凌晨一点钟起来也是距离上班时间六小时啊!” 尾巴大爷没好气道,它其实早就醒了,只是一直在装睡罢了,看到白罄似乎有点顿悟了,它还十分满意地点了点头。 结果正要重新入睡的时候,藿藿撕胶带的声音把它吵醒了。 “再说了……你也没有父母啊……岁阳有爹妈的话你怎么会这么没素质……” 尾巴大爷:“……” 攻击性真是越来越高了。 岁阳这才明白之前斗嘴赢过藿藿只是因为她不想和自己计较而已,要是真论起攻击性和高穿透伤害,这小狐狸的嘴恐怕比谁都恐怖。 她能委屈巴巴地说出让你破防的话,甚至你都没办法反驳。 “哼……老子不跟你计较。” 尾巴大爷扭过身子,懒得理她了,藿藿也乐得清闲,将粘好的玉佩重新收回了小布袋子里,脑袋里又闪过白罄吃她手里面包的画面,顿时脸上又是一阵通红: “师父怎么就……怎么就吃了呢。” “这还不明白?他对你有意思啊。” 尾巴大爷在一旁循循善诱。 “可能吧……我现在也这么觉得了。” 藿藿捧着脸,小声道。 在她的脑海中,已经出现了诸如“壁咚”、“亲吻”、“拥抱”等诸多少儿不宜的场面了,尾巴大爷身上的灵火闪烁着,看着逐渐沉溺在想象里的小怂包,不由叹了口气: “人类的身体构造就挺奇怪的,为什么当你握住了别人的手,十指会紧紧相贴?拥抱的时候,脸为什么会正好贴合对方的脖子?双手为什么能刚刚好托住对方的脸?” 藿藿被这句话拉出了想象,她擦了擦嘴角的口水,感觉自己跟个痴女一样。 不,分明就是了。 “我们的身体完全有能力去承载另一半,所以当然有爱人的权利啊。” 她这样说着。 “有道理。” 尾巴大爷点了点头,在藿藿的印象里,尾巴大爷同意她看法的次数屈指可数。 希望这不会是最后一次。 “岁阳有能力承载任何生物,所以是不是可以说我们岁阳爱着所有生物?” 尾巴大爷的确思路清奇,藿藿连忙摆了摆手: “你……你那个哪一样啊,岁阳会吸人精气的……说不定没过几小时生物就被你们‘爱’死了。” “草,老子怎么觉得你说的居然还挺有道理的。” 尾巴大爷皱起了不存在的眉头,缓缓说道。 大抵是它病了,居然跟这小怂包成了一丘之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