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罄来到金人巷的时候,还特意看了眼时间,现在分明已经是凌晨,但藿藿家的窗户大开着,连带着藿藿也不见了。 这么晚了,这小家伙会去哪? 他有些疑惑,同时心里的不安也愈发浓郁起来,青年微微抬头,在黯淡的月光下,百年前的圆月和现在的光阴猛然交叠在了一起,映照出了故人的模样。 …… “应星叔,这一战如果倏忽真死了,我们是不是能名扬千古?” 少年有着一头白色的长发,那双金色瞳孔带着永远都不会熄灭的战意,正激动地冲着一名中年男人问个不停,只不过很快他的脑袋就被剑柄挨了一下: “景元,未到胜利之时万不可提前庆祝,身为谋士,你应当知道才对。” 女子的面庞冷漠而又严厉,但任谁都能看得出对方红色眸子里却没有责备的意思,反而带着几分骄傲。 “镜流说的是,这叫‘半场开香槟’,不可取不可取,你说是不是,小白?” 白珩拉着白罄的手,笑嘻嘻道。 “嗯嗯。”白罄却只是敷衍地应了两声,翻了个身继续睡。 “哼,懒惰成性,难当大器。” 龙尊只是握着自己的长枪,冷冷道。 “轮得到你装什么大尾巴狼,丹枫,小白这叫养精蓄锐!” 应星毫不留情地怼着高高在上的龙尊,丹枫顿时皱眉: “一介短生种,也敢对我这么说话。” “宁如飞萤赴火,不作樗木长春,我会让所有仙舟人知道,应星刹那的一生,比他们漫长无用的岁数更有价值。” 应星大笑起来: “你这把枪都是我造的,怎么,要用它指着我吗?” “不用这枪,结果也是一样的。” 丹枫闭上眼睛,不去看他。 只是过了几秒后,两人都心照不宣地微笑起来,白珩又饮下一杯清酒,笑道: “真是的,还以为你们又要打起来了。” 只是话音刚落,她就踢了身旁打坐的龙尊一脚,丹枫的脸上浮现出一抹错愕,只能用手撑住地面,才没倒下去。 “这就是你说我家小白的下场!” 白珩扮了个鬼脸,就连冷淡的镜流看到丹枫吃瘪,也不由笑了起来。 做完这一切,她又回过头,捏了捏白罄的脸: “小白,你说我是不是全天下最好的姐姐?” “邀功是吧。” 白罄没在意,随口道。 他只想睡觉,这几人喝酒一直吵个没完。 …… 思绪像是雨水连成了线,白罄察觉到下雨的时候,已经看到了若木亭的影子。 虽然记忆逐渐浮出水面,但他的脚步却从未放缓过,只是来到这里的时候,俨然晚了一步,他亲眼看见那团小小的岁阳正被藿藿捧着,放在了尾巴上。 “藿藿,别动!” 他想抽出腰间的长刀,却又怕控制不好力道伤了藿藿,便将炁附着在了手上,想将那“燎原的孤高”从藿藿的尾巴上抓出来。 “白罄哥哥?” 藿藿眨了眨眼睛,有些难以置信,她甚至觉得是自己产生幻觉了,为什么会在这个时候看见白罄? 雨点打在了她的身上,可藿藿现在非但不觉得冷,反而感觉全身暖呼呼的。 “哥哥,你看这一团……” “轰!” 翠绿的妖火瞬间吞没了狐人娇小的身影,白罄的瞳孔微微一缩,仿佛在其中看到了一个高举黑洞的影子。 “岁阳……” 岁阳在极度虚弱的情况下,会理智全失,开始尽数吞吃周围的能量,以达到让自己恢复意识的水准。 换句话说,岁阳为了享受“情绪”,一般不会选择直接吞噬宿主,而是会一点点蚕食,以保证自己的生存,再去享受所谓的“感情”。 但如今白罄眼前的是奄奄一息的岁阳,在接触狐人尾巴的这一刹,藿藿体内的元气会被瞬间吸食殆尽! 很快她就会被烧的连渣都不剩一点,亦如…… “本大爷……又活过来了!” 一道陌生的声音从火焰中传出,白罄周围的紫光闪烁,在岁阳的森森火焰中,倒映出青年冷漠的瞳孔: “阴阳轮转,生生不息。” 他来晚了。 这只岁阳早已经从藿藿的尾巴开始吃起,如果不是白罄用生生不息保住了藿藿的命,眼前的女孩早已生机全无。 他直截了当地拨通了寒鸦的通信,这位冷面判官的虚影马上就出现在了白罄身侧: “哦,是白罄啊,岁阳找到了吗?状态如何?有没有受伤……” 可看到了周围的景象,连带着寒鸦也不由感到诧异和头疼。 这只岁阳似乎和藿藿已经连在了一起,生生不息符可以吊住藿藿的命,但相对应的, 也代表着藿藿的尾巴永远消失了。 “眼下若是直接拔除,恐怕对这个女孩不是好事。” 藿藿的身上闪烁着代表生机的绿色光芒,刚刚的火焰瞬间变大了许多,但却没有将藿藿燃成灰烬,这只岁阳似乎在克制着吃掉她的欲望,没有进一步朝着女孩的身体扩张——即使从外人看来,女孩全身都燃烧着火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