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日后的一个黎明前夕, 临安城外,一座高峰上, 只见身着深蓝色星辰纹锦衣,外罩红色带帽披风的傅天华,迎风伫立着。 呼呼的风声,吹得披风哗哗作响。 他俯视着脚下被夜雾笼罩着的临安城,眼眸中异芒闪烁。 良久, 但看他,犹如一只捕捉猎物的雄鹰,飞身破雾,俯冲而下。 山峰下, 楚英杰正守在一辆马车旁,于回头间,傅天华业已飘然落于他眼前。 他遂上前执礼征询:“爷,天快亮了,是否回探花府?” 傅天华抬手抖了抖衣袖,淡然一句:“直接去皇宫。” 语落,人已经上了马车。 楚英杰紧随其后,也上了马车,扬鞭策马,向临安城驶去。 …… 皇宫, 议政殿, 时值早朝, 随着徐迪的一声朗宣:“皇上驾到……” 但听百官齐声迎驾:“皇上万岁,万万岁……” 待赵构坐定于龙椅后,宗泽便上前来奏禀道:“皇上,微臣有一不情之请,望皇上能够体恤,给予成全……” 赵构抬眉捋须道:“嗯,宗卿家有什么请求,但说无妨,只要是合乎法理的,朕自会酌情成全。” 宗泽遂接着奏禀道:“微臣的义女和义女婿虽尚在新婚,但看布衣终日无所事事,也非长久之计。便想着替他向皇上讨个一官半职……适巧,之前布衣救人的那个地方,有了个知县的空缺……” 说到此,他以征询的眼神看向赵构,但见其神色不置可否。 说话间,只见身着一袭紫金官服的傅天华,阔步进入殿内。 赵构见之,很是欣喜:“天华,你终于回来了……啊,看你气色如此饱满,想是休养得不错。嗯,甚好,甚好啊……” 傅天华上前执礼道:“微臣见过皇上……蒙皇上挂念,微臣已无碍,自当回来效命,以报皇恩。” 顿了顿后,他继续禀道:“对了,皇上,听闻太后寿辰在即,微臣有薄礼奉上……”说着,抬手向外一击掌。 但见六名御林军,抬着三口樟木箱子走了进来。 其中一口箱子足有半人高,另外两口箱子,看着也是沉得很。 但听傅天华禀道:“皇上,这口半人高的箱子里,是一株红珊瑚,乃是微臣托福州的楚家给挑选的。另有黄金、白银,各一箱,请皇上笑纳。”说罢,示意御林军打开箱子,以供赵构过目。 只见那红珊瑚通体闪着红光绚丽夺目,另两口箱子里的黄金白银更是耀眼。 赵构看了高兴不已,连连点头捋须道:“嗯,好,天华,你有心了……” 宗泽则是嗤之以鼻,宗煊亦是鄙夷不已。 秦桧和赵鼎,各自冷眼视之。 傅廷封和周耀昌、唐敬文,则是不以为然。 却听秦哲轩冷讽一句:“傅家何止是传闻所言的富甲一方,简直是富可敌国啊!” 陈显阳听后,本出言要回敬,但转念一想,又没作声。 对此,傅天华只报之以一声轻笑。 转而,他故作恍然的向宗泽一欠身道:“啊,宗大人,天华只顾着面圣,忘了您正在向皇上奏请,失礼,失礼……” 宗泽斜睨了他一眼后,待要继续进行奏禀。 却见傅天华向赵构禀请:“皇上,可否容微臣一言……” 赵构挑了挑眉毛后,微抬手示意其进言。 傅天华遂冲宗泽一笑道:“宗大人真是位好岳丈,如此替那义女婿着想,难得,难得……然,赖布衣即使曾获罪,但再怎么说,也是有勤王之功的,又做过国师,若让他去做个小小的县令,虽然安逸,未免屈就了些……最重要的是,以天华对布衣的了解,就算他知道是宗大人的一片好意,也断然不会接受的……” 赵构微作点头状的道:“嗯,赖布衣虽行事有些激进,又常出言无状,却也不失为一人才。让他做个地方小吏是大材小用了些……” 但见秦桧上前进言:“皇上,赖布衣之前的功过,可权且不论,就冲着他如今已经是宗大人的义女婿,想谋个一官半职的也是合乎情理的……” 他说着,似笑非笑的看向傅天华道:“但,正如他这位昔日的兄弟所说,高官厚禄,他尚且不屑,何况一个小小的县令……” 宗泽已然气得不行,便要与之争言。 但见赵构微皱着眉抬了抬手,以示意其平心静气。 随后,他下谕道:“赖布衣不是醉心于风水术嘛,那就让他进钦天监,与陈文瀚共事,也是学以致用。” 宗泽听后,心下想:“县令虽是小官,但也是能有一番作为的。这钦天监,却是个闲职。皇上既不予重用,又不肯任其自由……唉,难道是老夫考虑不周吗……” 他心念电转间,忙替赖布衣谢了恩。 其实,宗泽还未想透彻一个道理,历代君王,无论贤与不贤,都是会运用帝王心术的。他们对但凡有才干的人,皆是集欣赏、打压、忌惮、掌控于一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