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外, 吕家牧场, 卧室内,弥漫着浓浓的人参汤味道。 床榻上,吕胭脂斜靠在床头。 看她才年过四十的样子,头发却已花白,加上此时的她,因为病重,面色苍白,气息奄奄,让人瞧着,有一股莫名的悲凉感。 随着一阵开门声,只见吕胭脂原本浑浊无神的眼眸,瞬间有了光亮。 她努力的撑起身子后,看向门口,喊了声:“晋骞……” 可当她看清进来的人是儿子的时候,眼眸当即黯淡了下来。 吕骏眼见母亲病得如此严重,走到床边坐下,心疼的摸着母亲的额头道:“娘,好好的,怎么说病就病了呢……” 却听吕胭脂,用沙哑的声音询问道:“他呢?他没来吗?” 吕骏闻言,错愕问:“娘,您在说谁?谁没来?” 吕胭脂接道:“我写信给他,写了好久……”说着,咳嗽了起来。 吕骏见状,赶紧替母亲拍背顺气,并道:“娘,您是不是想说师父啊?是他收到您写的信,让我星夜赶回来看您的,师父的马场很忙,一下抽不开身……” 但见吕胭脂,自嘲道:“事到如今,你还是这么傻,你年轻貌美的时候,都留不住他,何况你已人老珠黄,且又病入膏肓,行将就木……吕胭脂啊吕胭脂!你终究是错付了!” 话音未落,她竟呕出一大口血来,跟着便往后倒去。 吕骏既惊又痛心,急忙抱住母亲,搂进怀中,哭道:“娘,娘您别吓阿骏,您到底是怎么了?您的身子骨一向都硬朗得很,去年,您还打猎,猎过一头野猪呢……” 只见吕胭脂,眼中闪着泪花,努力抬手抚着儿子的脸,道:“阿骏,娘不行了,要去见你外公了,你要好好的……娘知道,不该让你来这世上受苦,都是娘任性,自以为,能用真情换得真心,可是娘错了……错得一塌糊涂……” 吕骏听得是一头雾水,哽咽的道:“娘,您说什么?您是不是病糊涂了……娘,阿骏这就带您去看大夫……”说着,便要抱起母亲。 吕胭脂却阻道:“不用了,药医不死人……娘大限已至,就算是神仙来了,也无力回天……” 此时的她,已处于濒死,人却反而变得清醒了。 她紧握住儿子的手,双眸闪着一抺异光,一字一句的,对儿子说道:“阿骏,你听好了,娘没有说胡话,娘现在很清醒,比任何时候都清醒……你不是一直都想知道你爹是谁吗?他就是你叫了十几年师父的徐晋骞!” 吕骏惊闻此言,整个人像是被五雷轰顶。 他难以置信的笑道:“娘,您在说笑是吗?您是怕阿骏担心您的病,所以就讲笑话给阿骏听……” 逐渐,他的情绪开始不稳,因为他从母亲的眼神中看出了确定。 他放下母亲后,站起身来,双手捧着脑袋道:“不,娘,怎么可能……师父,是师父……爹是爹……怎么可能是同一个人……” 但听吕胭脂述道:“当年,我只道他是来关外学养马驯马的,他的气质吸引了我……我竟无可救药的喜欢上了他,就算后来,他告诉我,他有妻子,他来关外,固然是来学养马的,但也有他与妻子有了矛盾的原因……而我,却做了那扑火的飞蛾……” 听到此,吕骏已然崩溃。 他吼问起母亲:“为什么?为什么要告诉我?为什么到现在才告诉我?” 吕胭脂一脸愧疚的看着儿子,说道:“娘是害怕,娘怕失去你,怕你受到伤害,你是娘的唯一,很多次,娘是想跟你说,可你爹不让说……自从你爹他来得越来越少,最后干脆不来了……娘也想通了,既如此,那说与不说,都一样……可现如今,娘要走了……娘觉得,该让你知道……” 吕骏只觉得天旋地转,脑袋里乱哄哄的。 他接受不了,待要转身冲出门去。 却听吕胭脂哭喊了一声:“徐晋骞!终究是我错付了!” 跟着,口吐鲜血,从床上摔了下来。 吕骏回头一看,赶紧跑过去扶起母亲,却见她已然断了气。 吕骏悲痛欲绝,抱着母亲的尸身,瘫坐在地,大哭起来。 …… 临安, 徐家, 自从得知吕骏回关外后,徐婉就生起了闷气,一直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不愿见人,整天还一副睡不醒的样子。 徐家夫妇只道女儿又是在耍性子,遂也未过多理会。 倒是翠翘,从徐婉的一些变化中看出了些许端倪。 这天中午,她端着饭菜来到徐婉房外,隔着窗户问道:“我的二小姐,都中午了,该起了吧?” 但听一记开窗声,只见云鬓微乱的徐婉探出半个脑袋,没好气的道:“本小姐起没起,要你提醒?你这么多事,是想让整座宅子的人都知道是不是?然后,让本小姐被爹娘训,你就能看好戏啦!” 翠翘做无辜状道:“唉哟,天地良心!让你挨训出丑,我有什么好处吗?我再闲,可也没闲到乱嚼舌根……我呀,是真心关心二小姐你……你看,这饭菜,可是我亲手做的哟……二小姐,给个面子,多少吃点嘛……”说着,便将饭菜隔窗递给徐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