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傅家。 灵堂里,被迫守灵的张绍祖,看着是一副百无聊赖的样子,实则心里打着小鼓。 随着时间一点点过去,仆人丫鬟们相继都去休息了。 宅子里逐渐变得安静,灵堂里只剩下了张绍祖。 外面除了偶尔有虫鸣,就是定时响起的打更声。 正当张绍祖疑心生暗鬼,东张西望之际,但见陈显阳,神秘兮兮地出现在傅家后门附近。 原来,他白天从傅家出来后,并没有马上离开稽城,而是在茶楼里坐等到天黑,为的是来戏弄张绍祖。 可就在他戴上鬼脸谱,准备翻墙进傅家时,只见披着斗篷的傅天云,在丫鬟的掩护下,从后门溜了出来。 陈显阳好奇之下,一路尾随着傅天云出了城。 此时,夜已深沉。 月光下,傅天云行色匆匆的来到镜心庵后,急迫地连连拍打庵门。 少顷,有女童来开了门。傅天云当即入内,直奔庵堂后院。 后院的门也是紧闭着的,傅天云上气不接下气的上前,边叩门,边喊:“梁妈妈!梁妈妈开门啊!祖母!云儿有急事相告,求祖母容云儿一见!” 随着傅天云的叫喊声,位于院中南边的一间房间先亮起了灯。 继而,只见梁妈妈披着衣服走出来开门。跟着,位于院子东面的一间房间也亮起了灯。 傅天云待梁妈妈开了门后,也不及与她说话,径直跑到东面的房间前,扑通跪倒,带着哭腔喊了声:“祖母!” 但见房间的窗户上,映出傅老太君手执龙头拐杖的身影。 跟着,是傅老太君的沉声问话:“怎么?这是又在你娘那儿受了什么委屈了嘛?” 傅天云还没定下气,又哽咽着,一时没能回上话。 这时,翻墙进来偷看的陈显阳来到了院门外。 他看傅天云是来见傅老太君的,便想离开。 怎料,他在转身之际,被一只突然蹿出来的花狸猫吓了一跳,差点惊呼出口。 就在这当口,只听傅老太君再度发话:“好了,有什么事,好好说。” 只听傅天云哭着道:“爹……爹,走了……本来,是想……能瞒您多久是多久……可是舅舅他……他竟怂恿娘,让绍祖表哥过继过来,充当孝子……” 转而,她替母亲申辩:“娘是一时没了主张,才同意的,她不是故意的,都是……” 还未等她说完,但听一声沉重的龙头拐杖倒地声。 跟着,又一阵不绝于耳的嗡嗡声。 梁妈妈怕傅老太君出事情,待要进房去探问,却听院外传来连声猫叫。 梁妈妈遂让傅天云去看傅老太君,自己则去查看院门。 院子外,陈显阳正跟那只花狸猫在瞎较着劲,见梁妈妈出来后,赶紧找地方躲,但已然被她发现,逮了个正着。 院子里,傅天云本想进房间探视祖母,却遭傅老太君低喝一句:“我有让你进来吗!” 傅天云闻言,又委屈,又尴尬,小心翼翼翼地道:“祖母,云儿不敢,望祖母节哀、息怒……” 傅老太君没再出声,傅天云也没敢多言语。 一瞬间,房里和院中的空气,像凝固了一样。 这时,梁妈妈押着陈显阳进来。她看傅天云愣在傅老太君的房门口,又不见房内有动静,遂赶紧推门而入。 傅天云乍一见到陈显阳,当即惊恼斥问:“陈显阳?你怎么会来?噢,你跟踪我!” 陈显阳连忙解释:“不是……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好奇你为什么半夜三更偷溜出家门……我本来是想……” 傅天云念及祖母,也没心思跟陈显阳吵,只顾关切地借着门缝往房间里张望,却只看到了梁妈妈捡起龙头拐杖的一幕,门就被她关上了。 虽然只是一晃而过,但不难看出,那根龙头拐杖的材质非凡品,雕刻也极是精巧。龙嘴里有颗琉璃珠,那奇怪又好听的嗡嗡声,正是琉璃珠受震转动后发出的声音。 随后,傅天云隐约听到梁妈妈的低语声,但听不清内容,应该是在劝慰傅老太君。 良久,但听房间里传来傅老太君沙哑而缓慢的声音:“走……走就走了吧!人,早晚都是要往西边去的……这是他的命数,也是我的命数……纸,是包不住火的!任你们,再怎么,这头瞒,那头骗,终究有东窗事发的一天……且不说,谁是主谋。无论拿谁家的儿子来充当孝子,那都是充数而已……鱼目怎可混作龙珠,蛟与龙的血脉相近,或能乱人眼,然……” 说到此,她轻叹了一声后,以打发人的口吻道:“行了,你们回去吧……” 傅天云与陈显阳慑于傅老太君的威仪,不敢多做停留,赶紧告退了出去。 二人走出镜心庵后,陈显阳见傅天云一副又伤心又生气的样子,便想上前搭话。傅天云却不予理会,兀自拂袖而去。 同时,庵内后院里,但闻房中传出阵阵的哭泣声,正是傅老太君在为亡子悲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