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纪玥在健身房待了一整晚。
天完全黑下来，昏黄的灯光铺满沙滩，零零散散的商户在做生意，星光小灯遍布，琳琅满目的玻璃，海浪声阵阵，民谣轻哼，格外浪漫。
好几位旅客认出郁星野，激动地凑过来与他拍照签名，明信片上印着Galesnjak特色的心形岛屿的俯拍照，黑色水笔落下的潇洒字体与其相得益彰。
郁星野与粉丝挥手作别，他逛到一个巴士酒吧旁，不大，情致却好。
一名中年男人升起篝火，抱着吉他，对着一众游客在讲Croatia-Galesnjak的故事。
老板过来招呼他，给了他个角落的位置，郁星野吃着零嘴听一些半真半假的神话爱情故事倒是休闲得很。
“那是你的员工吗？”
老板看了眼讲故事的男人，笑了笑，没答，“你喜欢喝什么？”
“特调吧。”
这家酒吧成立数年，老板接待过的游客数不胜数，调酒的动作也行云流水，十分具有观赏性。
“郁先生，你是和江瑜一起在拍电影吗？”
“对，不过江瑜不在这个地方拍摄。”
老板有点失望，“啊……”
郁星野挑眉，“你喜欢他？”
“那个人喜欢。”
郁星野顺着老板的示意回头看到讲故事的男人，他拨弄着吉他琴弦哼唱民谣，优美婉转的旋律异常动人。
他问，“他想要江瑜的签名照吗？我可以替你要一下。”
“可以吗？谢谢啊。”
“你这儿员工福利还挺好。”
老板莞尔，将酒杯搁在杯垫上推过去。
“傻子，人家一看就是情侣。”
郁星野被轻拍了下后脑勺，温凉的嗓音拂过耳廓，他似是愣住了，“你怎么在这？”
“找你一起回家。”
纪玥近期有些烦躁，很长一段时间里，他只希望能将郁星野时时刻刻带在身边，想看就看想抱就抱，又知道自己永远找不到好的理由。
难得找到一个借口，纵然再牵强，却始终是压垮他给自己画的条条框框，从意大利飞来见一见郁星野了——见到这个人，是纪玥任何时候都能开心起来的理由。
听到这里，老板识趣地走开去倒酒了。
郁星野有点敷衍地“哦”了一声。
纪玥拉开高脚凳，“谁告诉你我去意大利的？”
“……晚上本来想打电话给江瑜说件事情，拨错给许毅了，听他们八卦了下。”郁星野抹了抹钴玻璃桌面，将自己的体温摁上去又擦掉，“他们都说你去找你的真命天女了。”
纪玥一阵恶寒，“什么玩意儿？”
他知道郁星野为了拍戏去了罗马，半道上又听闻他来克罗地亚出外景，于是又转了个方向回头。
对于郁星野，他实在有太多‘明知不可为而为之’的时刻了。
“广告我也看到了，什么时候可以让我见见她？”
这是郁星野头一回如此心平气和地谈起纪玥的感情。
纪玥心里头那股见到心上人而萌生的喜悦慢慢被冲淡，他微促眼眸，神色复杂，最后坦然道，“我暗恋。”
……
第77章哄他
纪玥“我暗恋”这句话盘旋在郁星野的脑海中，久久不散。
“……哈？”郁星野瞳孔剧颤，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
他见纪玥优容地点了根烟，轮廓清晰的侧半脸映着海天相接的宽广天地——这人本该傲得不成样子。
“你呢？你打去给江瑜想聊什么？”
他们二人全部的注意力都放在对方的情感上了。
郁星野尚未从巨大的震惊中缓过来，他瞄了好几次对方的侧颜，纪玥都在漫不经心地掸烟灰，丝毫没有打算为自己的语出惊人做多一点的辩解。
半晌，他回，“聊一点拍戏的事情。”
“噢。”纪玥又问，“没有一起来？”
“没有。”
纪玥点头，心情又好了些许。
老板端着一杯与郁星野同样的特调回来，刚好打破二人的静默局面，“先生，尝一下我们这儿的特调。”
纪玥将烟头按进烟灰缸里，本着礼貌稍稍抿了口，对老板夸了几句，“不过抱歉，我喝不惯甜酒，来杯Whisky吧。”
“开一瓶。”郁星野补充道，“我也喝。”
老板来回看他们两个，觉得气氛有点不对劲，便没插嘴，点点头去拿酒了。
纪玥扭头看他一眼，“这么能喝？”
郁星野的语气裹挟着一些赌气似的，“有什么不能的？”
纪玥莞尔，习惯性伸手想揉揉对方的脑袋，却一抬手就克制住了，“我去和老板挑一下酒。”
他上了满是酒瓶子和小夜灯挂饰的巴士，木质小吧台后，老板正在拿起子开酒。
纪玥瞅了眼酒瓶上的牌子和年份，还算满意。
老板斜他一眼，“把男朋友哄好了？”
“……”
纪玥战术性地沉默了会儿。
老板把起出来的酒塞放到一旁，叹口气说，“他就是想你哄哄他嘛，有什么不痛快的说开就好了。”
“你看得出来……他是想我哄他？”
“这有什么看不出来的？你来之前他还活蹦乱跳的，”老板抬抬下巴示意郁星野的方向，“看现在，一脸怄气的样子。”
纪玥回头，那就好……他怕的是郁星野对他当真无所谓了。
“看你们俩应该也在一起很多年了吧？诶，一些小打小闹不重要的。”老板相当豁达地大手一挥。
纪玥挑眉，没忍住笑了，“承你吉言。”
拿着酒回去，三人对坐畅谈，老板健谈，与他们讲了许多稀奇古怪的游客故事，说着说着就说到了岛上一些流传的神话。
郁星野觉得耳熟，“诶？这是不是那边儿讲过的故事啊？”
老板望向爱人的背影，目光温柔，“这些故事还是当年我追他的时候讲给他听的。”
纪玥问，“你们在一起多久了？”
“六七年……差不多。”老板回忆着，“我们在这里认识，当年度蜜月回来这里，觉得风景好、人文环境适合，不到三天就决定留下了。”
比起一些神话故事，老板谈起自己的爱人时更为滔滔不绝，那种容光焕发的神采骗不了人。
“你们的女儿是？”
“当地教堂里收养的一个女孩子。”
郁星野有点沉默，可能是某人突然出现的缘故，他一向喜欢旅行、听旅者的游记叙述、调侃一下自己的现状或者对方的故事，本来是个极其健谈的人，但今晚稍微提不起兴致来。
他默默听着别人的故事，一杯杯地灌酒，没有发表言论的意思，倘若纪玥不接老板的话，他也要反应好几秒才搭上茬。
这不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