绕场、亮相、站定，脚下冰封着的是奥运五环。杨栢安摆出宫廷舞女伴的姿势，眼神坚定地汇聚到远处。 “最后一位出场的是来自中国队的杨栢安，短节目排在第一位。她今天计划完成三个四周跳和一个阿克塞尔三周跳，几乎是全场最高的难度之一。让我们为她加油，拭目以待。” “她这个赛季的自由滑音乐，选自巴赫的《C大调第一管弦乐组曲》，由其中的四个选段组成。” “也是一套气势非常恢宏的节目……马上开始。” 开场先是管乐的天下，活泼明亮的双簧管搭配声音低沉稳重的大管，在富有层次感的同时也奠定了“正式”的基调——毕竟是为当时宫廷所作。 一小段化自舞步的表演结束，杨栢安顺时针压步，同时最后确认完第一个跳跃的位置，就不再回头看身后。 陈逢知道这是杨栢安准备起跳的前兆。 “速度起来了，这个大一字很舒展，转三……”陈逢看着杨栢安起跳，心脏仿佛和她一起腾空，“好！” 一小段配合音乐的大一字后前外转三进入，杨栢安左脚内刃起跳，点冰干净轻盈，空中收紧优秀，绝对的足周落冰。 虽然落冰时重心有些靠后，但她还是凭借强硬的膝盖以及对核心的控制丝滑滑出，几乎没有失速。 至于膝盖和脚踝的情况另说。 “后内点冰四周，非常漂亮！” “女单目前能做这个跳跃的很少，在正赛里做成的之前只有两位，分别是来自俄罗斯的特鲁索娃和谢尔巴科娃。现在，又多了一位选手，她是来自中国的杨栢安！” 随着序曲部分逐渐走高，弦乐也逐步加入进来，小提琴和双簧管的声音把气氛烘托得非常明快。 第二跳，是整套节目里难度最大的跳跃，外点四接外点三。 布莱恩为首的三人紧盯着杨栢安的动作，不放过任何一个细节。王晓几乎在心里把各路神仙拜了个遍，祈祷这个跳跃能够顺利落冰。 “漂亮！”布莱恩跟着杨栢安的起跳节奏落下，脸颊因为激动而通红，“太完美了！” 杨栢安外点的技术本来就非常不错，外点四更是在滑联收录为标准录像的李成江手下打的基础，跳跃的质量数一数二。 外点四高远度足够，外点三更是看不出二次发力的痕迹。一个连跳，几乎将近跨越冰场的短轴，恐怖如斯。 “后外点冰四周接后外点冰三周。” 连跳成功后，杨栢安根本来不及体会喜悦，就把全部注意力放在了下一个跳跃动作上。 连续的两个后压步起速、一个活泼的小跳配合音乐节奏，眨眼间就从一端到了另一端。杨栢安瞥到挡板颜色的变化，瞬间起跳。 “加油啊……”杨志军紧张得双手握拳，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央视的直播画面。 短暂地腾空又回落，冰刀在冰面上画出一个饱满的弧线，观众的欢呼再次沸腾。 “后内结环四周跳！非常漂亮！”刘英抱着柴柴坐在客厅，陈丹激动的声音从电视机里传来，“杨栢安成功完成了三个四周跳！这绝对是中国女单历史性的突破！” 刘英笑着，却看着淹没在一片白色里的杨栢安泪流满面。 这三个跳跃造成的体力损失比赛前预计的要大一些，第四跳再来三周半，很有可能会摔。 在做联合旋转的同时，杨栢安迅速在脑中计算着补救方案，并且打算直接付诸实践。 “啊，这是一个后内三周的单跳，完成得很漂亮。”陈丹解释，“她临时更改了节目构成。” 紧接着的跳接燕式旋转完成得很出色，位移小转速高，仰燕的姿态舒展优美，左手微微高于水平面，就好像一朵盛开的玉兰花。 伴随着小步舞曲悠扬的旋律，一小段化用自小步舞舞步的步法衔接后，杨栢安从容不迫地进行蛇形接续步。 脚下滑速起飞，上半身的肢体动作舒展而有力。蓝色的裙摆随风而动，描画出飘逸的形状，也像翻腾的海浪。 “定级步法。” 杨栢安本人在冰面上神色欢快而轻松，衬得观众席上的队员和教练十分紧张。 “她还有一个三周半没有完成。”特蕾西在场边默默注视着冰面上的杨栢安，身旁是同样一脸担忧地于小雨和面色严肃的赵宏博。 王诗玥身体前倾，整个人只占了座位的了四分之一；贾曙光教练攥着自己手上的国旗，硬是快把塑料的旗杆拗折了；柳鑫宇早就伸长了脖子看大屏上的细节，金博洋索性站起来看；朱易有些不敢看又想看，时不时瞟一眼裁判席，又看一眼冰场上的杨栢安。 音乐再次变换，接上了伏加特舞曲。配合着一串钢琴琶音的是一个非常有力量美的下腰鲍步，定级步法也到此结束。几乎是鲍步结束的瞬间，杨栢安抬脚就完成了一个三周半，看上去非常轻松。 但本人一点都不觉得轻松，落冰之后耳边是剧烈的心跳，几乎盖住了观众的欢呼。 “阿克塞尔三周。” “呼——”王诗玥长出一口气，“这绝对是拉满的一套步法。” “三周半太好看了，”柳鑫宇鼓掌，“不愧是我们安安！” “旋转也好看。”朱易插了一句，“安安简直全能王啊。” 最后一跳单手上举，三连跳完全卡在音乐的节奏上完成。这时音乐再变，接上巴瑟比埃舞曲，也进入了欢快的编排步法。 巴瑟比埃舞曲，是法国布列塔尼亚地区的一种快速船夫舞曲，舞曲的主旋律也是“端庄的欢快”，非常有法国特色以及宫廷风貌。 编排步法当然也是这个风格，以优美的燕式步开始；为了更加烘托氛围，还添加了刀齿步和一小段跪滑。不同于以往表演滑里的热血与狂傲，这次杨栢安的跪滑配合上她的肢体语言和表情，硬是多了几分优雅。 编排步法以一个捻转步滑出的内点三接外点三的连跳漂亮收尾，最后的躬身转更是完美地无可挑剔。 音乐结束，杨栢安单膝跪在冰面上，笑容明亮地面向裁判席。 她clean了自由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