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保证,从今以后,只要我周正有一口气,就没有人能伤害蒋捷,如果我没做到,天诛地灭。”
蒋捷父亲点了点头:
“我给黑道的人骗过,可我相信你,我相信小捷看中的人不会错。那,一言为定,你,可要好好待他。”
蒋捷在一个早晨醒过来,比医生预计的晚了半天。因为很早,家里人都在酒店还没赶过来,医生刚做完检查,门就给撞了一样大声地打开,坐着轮椅,乱发如鸟窝的周正冲过来,脸超近距离地凑上来:“醒了?真的醒了?”
蒋捷想笑,却又没有力气:
“废话,还有人,假醒吗?”
他用了全身的力气,出来的声音还是弱如游丝。
“醒了好,呵呵,醒了好。”周正轻轻地掐了掐蒋捷深陷的脸颊,“没劲儿吧?我醒过来的时候也没劲儿,过一会就好了。”
“你,也有没力气的时候啊?”
“怎么没有?”周正盯着蒋捷的眼睛,手在他的脸上温柔地来回抚摸,“是,真的醒了呀?能说话了,是醒了。”
周正一遍一遍地吻着蒋捷苍白的手指头:
“不管白天晚上,我老是产生幻觉,好象你醒了,睁着眼睛看着我。”
周正的脸贴在蒋捷的胸口,感受着慢慢强烈起来的心跳,“活着,蒋捷,将来不管发生什么,一定要活着。”
“嗯,”蒋捷的手插在周正的乱发之间:“对不起,吓到你了。”
说着他的手在颈间摸到了点东西,醒来就觉的有什么挂在脖子上,本来以为是仪器的插管,却是条项链,手指再摸下去,蒋捷的嘴角翘了起来:“找到啦?”
细细的链子栓着那知丢在岛上的指环。
“嗯,先挂在链子上,等把你喂肥了,再戴回手指。”
秋日镀金样的阳光从大窗倾泻下来,窗外的枝叶摇晃,细细地,如同两人窃窃低语。
“蒋捷,我要是残废了,还跟我吗?”
第37章
“他残废是活该!”
江山坐在床边,伸长的双腿搭在蒋捷病床的边缘。“你刚送进来的时候,情况很糟,心跳都没有,医生就暗示不要抱太大希望,那态度就惹火了正哥,他不肯手术,还到处摔东西骂人。时间拖得久,再加上手术后也没怎么休养,天天来缠着你吧!就留了后遗症。不过话说回来,也不是残废,就是走路有些跛,我知道你不会嫌弃。”
“嫌弃,怎么不嫌弃?又老又瘸的。”蒋捷挑惕地说,眼睛却很幸福。
“哈!给他听见,肯定要发飙。”
江山短短笑一下,脸慢慢放松,语调低沉,转而严肃起来,“你还真是变了不少,和‘焚夜’第一次见到的那个小孩儿,差太多了。”
如果不是跟着他们经历一切,单单看十八岁,和现在的蒋捷,江山不会相信那是相同的一个人。
“人都会变,我觉得有变化还是好事吧?”
“嗯,你是自己甘心变化,还是跟着正哥,不得不变呢?”江山坐直身子,对上蒋捷楞楞的眼睛,随即又后悔,“这个问题不用回答,呵呵,你心里有数就行。”
阳光一束束,落在蒋捷的左边。他静静坐在那里,脸色已经好转,头发梳理得很整齐,手里杂志的页角给他的手指弄卷,摊平,再弄卷,再摊平。江山觉得心里的某个莫名的小空隙给陌生的情感充满,仿佛受了阳光的勾引,江山瞬间恍惚,情不自禁地,食指微弯着,缓慢伸向蒋捷脸侧,直到看见自己的投影落在蒋捷细腻的脸颊上,江山停顿住,垂了下眼睛,很快微笑显出来,手向上一挑,在头发里拨了拨:“长白头发了哈!留着吧!给正哥看看,他给了你多少烦恼。”
“真的假的?”蒋捷在头发里抓了抓,“很多?”
“就一根,”江山在他的头顶仔细找了找,“嗯,阳光闪的也不一定,这个角度就看不见。”
说着站起身,“我要走了,不然正哥又要吃飞醋!你说这个又老又瘸又爱吃醋的男人,你看上他什么了?”
蒋捷笑而不语,心里却是若有所思。
“好好养身体,不要想太多!”江山拍了拍他的肩膀,说,“幸亏你没事,不然某个倒霉蛋可要给你陪葬了啊!”
“沈兵?他,好吗?一直没看见他。”
“正哥好,他就好。他知道你也是一心为正哥,以后对你也不会再有敌意。”
江山说话向来不隐藏,也不点明,总留着余地,蒋捷早就找到了解读江山的方法,他说什么,实际指的是什么,都能猜个八九不离十。
“那你呢?江山。”眼眸一片坦荡,蒋捷耐心地等着江山的回答。
“我?”还是那么不在乎地微笑,“我比你们聪明多了,我只为自己活着。”
蒋捷醒过来以后,身体恢复得不错,一个星期以后,就在家人的陪伴下转回了芝加哥的医院。虽然周正也跟着回来,却在江山的坚持下没有露面,以养伤为由,在北郊的别墅闭门不见客,和蒋捷之间也只能用电话联系。为此蒋捷没少挨护士的骂,晚上九点以后手机也给没收。为了他的安全着想,林源派了警员在病房外巡查,家人朋友怕他寂寞,轮流到医院陪着他。贺仲言连任华商会的主席,小钟终于进入华商会工作,小媛搬进他的公寓,两人正式同居,蒋敏再次怀孕,林源升职,离他的梦想只剩一步之遥……世界悄悄变化,生活有意无意地,平稳宁静下来。
“这个贺什么的,是谁啊?怎么总送你花?”
蒋妈妈一边整理花瓶里陈旧的花枝,一边把新的插进去,花茎上的小卡片上写着:“祝早日恢复健康贺”
“噢,那是小钟的同事,以前合作过,也算朋友。”
蒋捷已经能下地活动,坐在窗台上,看着窗外高大的橡树,大半的叶子都掉了,光秃秃的枝干间,透着阴沉沉的天。又要下雨了。
“常来吗?我怎么没见过?”
“他很少来,都是小终带过来的。”
“男的女的?今年多大了?”
“妈妈!”蒋捷无可奈何地看着她,“你又往哪儿想啊?”
“我没往哪儿想,怎么跟踩了你的尾巴似的?”
蒋妈妈把旧花扔进垃圾筒,“现在的孩子真了不得,问都不能问噢!你呀,在那坐了半天了,到床上躺着去,爸爸熬了很好的粥,多喝一些,补身体的。这么大的个子,吃东西跟小猫一样。吃得少,身体怎么恢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