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汴京城的官眷、军民老百姓都没想到,仅仅半个上午早朝过去,他们还没来得及休息饮杯茶,大内就传来了今科状元被参的消息。 事情有时候就是这样,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而且效率极高。 早朝是早上开的,等午饭时,全汴京都知道了这事。 韩明刚收拾完毕准备到父母的居所用餐,祖父韩章就把这不省心的孙子叫到了自己房间。 “说说吧,你小子又打什么鬼主意?” 韩章和韩崔氏二人给韩明预备了一副碗筷,让他边吃边说。 韩明哪里敢怠慢,只得老老实实的把计划和盘托出。 原来韩明和母亲韩吕氏下的聘礼真有问题,里边的确是缺斤少两。 但是数量不多,如果不对照礼单,根本看不出,而这礼单,恰恰是余家最没有关注的东西。 这就要提韩大娘子和王韩氏这对姑嫂组合,一个拉着余大娘子唠家常,一个趁机递礼单。 余大娘子当时聊得兴起,哪有闲心管这事,随手一放。 这里边,既有余家对韩家的名声信任,也有韩明玩的一套小诡计。 余氏夫妇不是贪财吗?那么面对如此聘礼自会偷偷截留两件,而不与外人说。 况且能将余嫣然亡母嫁妆遗物偷偷拿走卖掉,怎么会在乎这一两件聘礼。 韩明就是打定主意对方不会对照礼单,还会顺走东西,才设个套,让余氏夫妇钻进来。 聘礼不足的事情被爆出来,也多亏了永曾以前几个在漕帮的兄弟朋友帮忙。 他们对外散播消息,让巡检的开封府捕快收集到这事,上报开封府。 开封府又很随便的把这点小事夹在递给御史台的资料里。 “就为了出口气?不见得,老头子我看不见得。” 韩章人老成精的人物,哪能看不出来,只是为了让余家吃个哑巴亏,韩明不至于把事情捅到御史台。 “祖父果然厉害!”韩明给自家爷爷竖个大拇指。 “我让永曾这几日在京城内的勾栏瓦舍偷偷放消息,就说前几日金明池旁的马球会上,金簪的故事。” 韩明微微一笑,并没有接着讲下去,但韩大相公和韩老太太何等人物,一下就看透了。 “你要赚嫣然丫头亡母的遗物?”韩崔氏眼神亮亮的看着自家孙儿。 “若余氏夫妇没干这些事,我倒不好从中设计,但这证据确凿的事,我只是正常讲出来,相信没有人觉得有问题。” 看着一脸贼笑的韩明,韩章扶着额头哭笑不得。 “你这小狐狸,真够贼的!”韩崔氏笑呵呵看着韩明。 “不过你行事之前,至少要与我打声招呼,今日在朝堂,我还以为那御史台的故意找麻烦。” 韩章温了一壶水酒,美滋滋的抿了一小口,一副舒坦的模样。 “若是早早告知祖父,今日便有了准备,那这戏就不好唱下去了。”韩明笑的愈发灿烂。 “那老太师呢,你有没有想过,如此这般,损坏的可是余家多年的清誉。” “甚至这还关联到嫣然丫头的名声,日后有些事可要多多思虑。” 韩章看着狡猾如妖的韩明,语气平淡的提醒道。 “余老太师那边,我早就提前通知了。” 看着祖父和祖母愣神的表情,韩明脸上的得意丝毫不加以掩饰。 “好你个小子,竟能让老太师陪你演这出戏?而且还是把刀架在自家人脖子上?” 韩章啧啧称奇,看着韩明,越发觉这小子比自己年轻时还要恐怖。 “老太师自然看重余家声名,但同时他人家也是位极其重视家庭的人,尤其是余老太太和嫣然。” “他的亲生儿子续了弦,反而让继室把嫡长压在身下,整日苛待,您觉得老太师能不心疼。” “我偷摸拜访余家时,和老太师交谈许久,他和余老太太现在唯一放心不下的就是嫣然。” “所以听了我的计划后,老太师直接拍板同意,损失一点名声,但是能换来孙女的幸福,他老人家是愿意的。” “而且我认为,这次事情发生,或许并不是坏事,也许能给老太师夫妇安一个清理门户,持节守家的好名声呢!” 听着韩明的一通分析,尤其是对人心的把握之精准,韩章和韩崔氏对视一眼,心里暗暗吃惊。 “老谋深算啊!哈哈哈,老谋深算啊!看到没,这就是我韩章的孙子,有此心机谋划筹算,他日必定能够闯下一片天地。” 韩章举碗一饮而尽水酒,然后抚须大笑,好不快活。 韩崔氏点头赞成:“比起朴儿,灵光不少,没那么迂腐,也没那么呆板。” “我看是咱儿媳妇教得好,若是像他爹,我韩章至死也不瞑目啊!” 老爷子很是感慨,水酒一碗接一碗,喝的很开心。 “你小子就记住一件事,只要不是损坏国家和百姓利益的事情,放手去做。” “老头子虽然不知能活多久,但只要活一天,这天就塌不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