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好这次不需要定时汇报,不然就麻烦了。 想到这,李砚凉憨笑着咬下一口齐文递来的焦糖饼干。 短暂的30分钟很快结束。 霍峥炎出言赶人,“他要休息了,你们回吧,想来看他,明天再来。” 几人起身时还有些意犹未尽。 蒙寄洲蹲到李砚凉身前,盯着霍峥炎幽幽的注视,拉过李砚凉的手腕:“我和我弟先回去处理事情了,阿凉,回华国以后我们再来找你。希望到时候……” “你能想起我们来。” 这两人从小跟他一起长大,李砚凉怎么可能会忘。 李砚凉演了一阵,然后用断章取义大法,边点头,边说:“来找我~来找我~” 看到他这可爱的样子,蒙寄洲脸上的阴霾散了一半: “阿凉,我们先走了。” 两人起身走到门前,还依依不舍地回头。 李砚凉玩着手指,没再看他们。 他怕霍峥炎起疑心。 所有那些无法言说的情绪,只能点到即止。 不管他有多想和这两个好哥们叙旧,现在都不是时候。 这间单独的病房又一次回归冷清,只剩二人,霍峥炎打横抱起李砚凉,坐回床上按铃。 医生及一众护士鱼贯而入,推来小车,上面是准备齐全的敷料,他们正准备给李砚凉换药,就听到霍峥炎说: “我来就好,你们出去吧。” 医生点头,“哎好,那我把使用说明书传到您的设备上。” “嗯。” 霍峥炎把门反锁,走回李砚凉身边,指尖撩开病号服。 苍白的皮肤露出道道狰狞的疤痕。 霍峥炎细心地拆开包装袋,给李砚凉消毒、上药、换敷料,动作娴熟,仿佛早就专门培训过相关的内容,连力道都把握得很好。 李砚凉的自愈能力本就很强,昨天进手术室躺了一天,目前身上最严重的伤口也在早上愈合,现在只需要换护理药剂及抗疤痕药剂,就可以静静地等待伤口恢复。 中途,为了让戏逼真一点,李砚凉故意装作十分娇弱的模样,表现得很怕疼,又故意找机会乱动,给霍峥炎增加难度。 霍峥炎似乎非常介意他身上的这些伤疤。 实话说,留不留疤他自己是完全不在乎的,他也不明白霍峥炎为什么这么在乎。 到底为什么? 为什么霍峥炎的表现如比逼真,却失真得让人恍惚? 这不应该。 霍峥炎为什么这么在乎他? 以霍峥炎以前的操作,此时他的一切行动,都是以试探李砚凉为目的,而进行的表演。 包括哭,包括喂李砚凉吃东西,包括事无巨细的关照,甚至完全忽视下属的感情。 都是为了让外人,或者让李砚凉本人以为,霍峥炎非常在乎他。 又或者,只是在确认,李砚凉到底有没有真的变成傻子,又或者有没有失忆。 这所有的一切,都只是为了霍峥炎自己的目的,所做出的掩饰。 李砚凉早就明白霍峥炎是怎样的人。 他早就对霍峥炎不抱任何期待。 就算他曾经认真而真心地爱过霍峥炎,此时,他已对霍峥炎不再抱有任何“关于未来”与“两人之间存在可能性”的期待。 确实,他很想念他。 但他想念的,是过去的霍峥炎,是在他认清真相之前的那个霍峥炎。 想到那时发生的一切,胸膛里那些因往昔产生的追忆与情绪,又一次在李砚凉强行压制下,变成无情的平静。 对,就该这样。他的心中,理应无法掀起任何波澜。 曾经再爱,都不行。 他是已死过一次的人。 怎能在阴沟里翻两次船? 这就是个阴险狡诈而卑鄙的小人。 李砚凉如此想道。 霍峥炎终于给李砚凉换完药,又替他穿好衣服。 李砚凉觉得,霍峥炎这下应该能出去,留他一个人清净会了,却意外地发现霍峥炎又贴上床,翻身把李砚凉搂到怀中,死死地将他抱紧。 李砚凉:……? 李砚凉:你这演得也太真了,我都要信了。骗骗我、骗骗大家就得了,别把自己也骗了好吧。 于是,他假装困顿,打了个大呵欠,翻身闭眼,试图以这种方式赶人走。 可霍峥炎似乎,打定主意了要耗在这,玩持久战。 过了许久,李砚凉忽然听到身后人那痛彻心扉的喃呢声。 带着压抑的哭腔。 充满隐忍和痛苦。 甚至是懊悔。 “这次……不要再丢下我一个人了,阿凉。” “我不能再失去你一次。” “傻了……也挺好。不记得也挺好。” “至少,不会再想起以前那些事。” “忘了挺好,只记得我就好。” “主人只需要有小妖精就好。” “别人不重要。” 话语间,腰间环着的双臂变得越来越紧。 李砚隐隐发现,空气变得越发粘滞,他的鼻尖混入了那股愈创木独特的气息。 明明是冷调木质香,却充满压迫感、血腥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