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福瑞控!”清晰明亮的声音在山林中回响,掷地有声。
颜欢的眼神逐渐冷冽,仿佛结了一层薄霜,嘴角不失礼貌的勾起,却没有丝毫笑意。
“好好好!”
“准备好怎么死了吗?”颜欢仰头冷笑道。
招风大耳贼听到这话,不惧反喜,眼里露出得意的神色。
嘿嘿,中招了,他中招了!
耳听怒的功夫,正是通过偷听人心之隐蔽,挑衅对手使其发怒,进而任由愤怒主导情绪本身,造成破绽百出。
单论手段不算高明,可难缠就难缠在六贼之间的相互配合,扰乱六根,祸乱人心。
夫六贼者,眼、耳、鼻、舌、身、意也。
六者因色、声、香、味、触、法,而生喜、怒、爱、思、欲、忧。
六种情绪皆从人心而出,欺心,则人心用事,而六贼猖狂;不欺心,则道心用事,而六贼自灭,是谓“心猿归正,六贼无踪”。
福瑞控?
面对这赤裸裸的诽谤,颜欢说不生气是不可能的,毕竟谁无缘无故想被扣上一个“福瑞”的帽子。
“哼!”耳听怒冷笑一声,和他遥遥相对的身本忧也开始了行动。
只见那虚弱不堪的病秧子双手一拍,墨绿色的炁飘荡四散,充斥满山洞前的大坪。
“捕鼠笼已经搭建好了,接下来就是等逗弄小老鼠了。”
舌尝思厚重嘴唇一张,吐出长舌,“那咱也得加把劲儿了。”
颜欢置身绿色雾气之中,感觉身体状态出现了微妙的变化,在这夏日之中,凭空多了一股伤秋之感。
心上秋,是为“愁”。
有股莫名其妙的力量,正在尝试剥夺颜欢对身体状态的自信,使其陷入一种长期的忧虑之中。
毫无疑问,这种状态长期持续下去,会使人疲乏无力,神经衰弱,自封自闭,自暴自弃。
“一个挑拨起愤怒的情绪,一个削弱身体的状态,这就是你们的手段?”
颜欢置身雾中,仿佛丝毫不受身本忧散播的忧愁之炁影响。
“五行加身之后,从身体上讲就是最完美的修行状态,给你们提个意见,放弃对‘命’的损毁,主攻‘性’吧,说不定还真能让我动摇一下。”
“嗯?”身本忧猛地一愣,后退几步。
“怎么不起作用?”
“莫慌,我来助你!”舌尝思大嘴一张,直冲颜欢奔去。
“现欲!”随着那香肠嘴一喊,颜欢顿时一阵口干舌燥,随后起了口腹欲望,他突然想起了长白山脚的糕点和冰糖葫芦。
不过也仅仅是如此了。
“行了,都见识过了。”颜欢随手一挥,清新舒爽的山风涤荡了周围雾气。
这三人的手段换作平常人,确实要难缠很多,俗世之人大多六根不净,又如何心猿归正,六贼无踪。
可此时面对的人是颜欢,三贼手段全然失了效用。
身本忧眨眨眼,料想大事不妙,立刻冲呆愣一旁的钟强喊道:“你还在等什么?他已被我们手段所控,全然动弹不得,正是你动手的好机会!”
诶?
钟强一愣,右臂装置冒出腾腾热气,随后疾步掠过,朝颜欢奔去。
呲呲呲!
喷气助力,那右臂挥动得刚猛暴躁,直冲颜欢面门儿挥砸。
可颜欢只是双指并起,轻描淡写地在空中一拦,那恍如怪状贝壳似的喷气装置便再推送不得,钟强整个人彻底僵住,手臂就硬邦邦地悬停于空中。
“异人也玩蒸汽朋克?当真是与时俱进了。”
颜欢勾起手指,在那装置上轻轻一敲,瞬间那淡紫色的表面就爬满了裂缝,“嘎嘣”一声,喷气装置如碾碎的蛋壳一般,瞬间就破碎了。
“直娘贼!三个狗东西骗我,这叫做被控制住了?”
钟强转身欲逃,刚回头就看见奔逃向三个不同方位的“三贼”。
“拿我当炮灰来送死,好争取逃跑的时间!果然我们全性没几个好鸟!”
钟强暗骂道,还没逃几步,后脑结结实实挨了一记拳头。
轰!
他瞬间被敲得双眼翻白,昏死了过去。
颜欢看向四散奔逃的三个人影,伸出手去,一个黑色立方体的壁面从四面八方碾了过来。
“捕鼠笼好了,该逗弄小老鼠了。”
三贼挥手遮挡,就见漆黑影壁从面前穿过,一瞬间,三人感觉与周围的环境脱节了。
“怪事,明明还在龙虎山,为什么产生了一种山川异域的错觉···”
耳听怒藏于一处粗壮树干的后面,不敢再向前一步。
这种匪夷所思的状态中,小心翼翼就是最好的选择。
“遮蔽气息,藏匿身形···”耳听怒心中念叨着,忽的瞳孔皱缩。
他看见树皮上的沟壑纹理猛然间变化了起来,逐渐绘成一副人面。
“你是!?”
未等他拔腿逃窜,颜欢将手从树中伸出,带着灌丛荆棘的手指揪住了这“全性”的硕大招风耳。
“你给翻译翻译,什么叫做福瑞控?”
哎呦呦!!!
“furry圈?兽圈?”那大耳贼疼得大喊一声,吓得口无遮拦,也不知怎么的就回答了出来。
颜欢仰起头,额头不知是树皮纹络还是暴起的青筋。
“还真敢说啊!”
“谁实话,你的手段有点意思,可还差了点气候,毕竟我真没动什么怒。”
说着,颜欢右手的气力越来越大,揪得耳朵红肿变形。
“啊啊啊啊啊!”
“对不起这位爷儿!我错了,咱这手段就是这样的···您给条活路吧···”耳听怒哀声求饶,双手抓起颜欢的手腕,示意他轻一点。
“那让人在暴怒之下杀死,也就怨不得别人了。”颜欢说完,手指一动,化作无数细小的根须。
大耳贼的耳根处先是传来一阵刺痛,可紧接着,锥心之疼就遍布了半块脸面。
他惊恐无措的瞥眼望去,就见无数根须刺入血肉,顶着他脸颊的皮肤蔓延起来,血肉之躯下像是有蠕虫爬动,或是血管爆起。
“第一只。”
颜欢低声念叨,转身走去,背后是哭天喊地的嚎叫,那大耳贼惶恐不安的求饶,却是动弹不得。
他整个身躯,同旁边的植株长在了一起,或者说状态更为诡异,他浑身的血肉都被灌丛林木给寄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