惢心看着如懿面上的失魂落魄,面上露出几分不解。 虽然大阿哥确实在小主身边待过一段日子,但是当时小主也并没有对他多上心啊,怎么此刻这么难过的样子。 “小主,大阿哥长大了,定是有自己的思量,小主还是不要太过伤心了。” 惢心扶着如懿去了另一处偏殿休息。 如懿坐在椅子上,还是呆呆的,有些想不通永璜怎么变成了今日这副模样。 惢心心里有些忧虑,小主已经在这休息了有一段时间了,还不去孝贤皇后灵前跪拜,好像不太好。 皇上自从孝贤皇后去世,便有些喜怒无常,上前两日便因指责前朝的几位大臣在丧礼上不够悲痛,便立刻施廷杖打死。 若是再不去,恐怕会引来非议。 “小主,咱们该去灵前了,若是让皇上知道,怕是不喜。” 如懿面色依旧淡淡,“差这一点功夫也不打紧,皇上不会多说什么的。” 她心中腹诽,皇上向来不喜欢孝贤皇后,现在这哀痛的样子也不过是为了面上好看罢了。 回到殿中,看到殿内众人都围着苏绿筠阿谀奉承,见到如懿进来,并没有太大的反应。 如懿忍着心中的不满,走到一旁坐下。 意欢在一旁压低声音说道:“方才太后驾临,体恤福晋们守灵辛苦,亲自送来了银耳莲子羹。太后还嘉奖纯贵妃,赞她在守丧期间不辞辛劳,事事处理得极为妥帖,尽显大家风范。又提及三阿哥虽尚未成年,却极能照顾几位幼弟,着实十分能干。” 孝贤皇后离世后,后宫本就暗流涌动。太后这般褒扬纯贵妃,无疑在立后的态度上更倾向于苏绿筠。 众人又怎会不识时务,自然纷纷见风使舵,对纯贵妃处处恭维。 如懿虽然心中十分看不惯,但是面上还是淡淡的。 “纯贵妃确实有几分能干,只是这最终结果如何,还是要看皇上心意。”如懿微微扬起下巴,神色中带着一抹笃定。 苏绿筠再怎么能干也不过是个汉军旗,皇上也素来对她不冷不热,不过是看在她能生育的份上,才给了贵妃之位。 这些人真是眼皮子浅。 这一日,孝贤皇后的梓宫被奉移至景山观德殿暂作安置。皇 帝亲自率领六宫嫔妃、亲王福晋以及宗室大臣一同前往,并且皇帝还亲自祭酒。 皇帝居于正中位置,嫔妃们以苏绿筠为首跪在左列,依次排至答应之位。 诸位皇子则跪于右列,以永璜为首,从四阿哥永珹以下,皆有乳母陪伴在身侧。 皇帝悲痛至极,亲自站在棺木前诵读刑部尚书汪由敦所撰写的祭文:“……犹记宫廷相对之时,恰值慧贤定谥之初,皇后忽哽咽陈词,朕为之欷歔悚然聆听……皇后留芳于史册,确实践行了先前之言;而朕如今考据古典章制,竟也如同实现了昔日之承诺。忆及此处,悲痛之情难以言表……” 汪由敦乃是本朝声名远扬的文人,其下笔之文词温婉含蓄,感人至深。再加上皇帝临读祭文时泪流满面,缓缓诵读,更是触动人心。 在场之人皆面露悲痛之色,看到皇帝如此伤感,越发哀痛不止。 一时间,在场之人无不涕泪交加。 永璜神情淡漠,面上一滴泪也无。 皇上回过头瞧见这一情形,脸色瞬间阴沉下来,“永璜,嫡母离世,你为何不见半分悲痛之色?” 永璜忆起昨日听闻自己的额娘竟是被孝贤皇后所害,心中悲愤交加,实在难以装出伤心模样。 他愣了一会儿,勉强挤出一抹哀伤之色,回应道:“儿臣顾虑皇阿玛太过悲痛,儿臣身为长子,需操持大行皇后的丧仪,不敢因过度悲痛而伤了身体,以免耽误差事。” 永璋见状忍不住说道:“皇阿玛节哀,大哥身为长子是弟弟们的表率,果然气度非凡。” 皇上朝着永璜狠狠扇了一个耳光,“什么气度非凡,朕看你在这丧仪之上,毫无真心悲痛之色,朕怎么会有你这个不忠不孝的儿子。” 众人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惊得目瞪口呆,连忙跪下磕头,齐声道:“皇上息怒。” 苏绿筠瞧见此景,心中大惊。她虽不是很在意永璜在皇上心中的印象,可永璜毕竟养在自己身边。 于是,她装出一副焦急的模样求情道:“皇上请息怒,永璜实是为了皇上的龙体着想,才不敢过度哀哭,绝非不孝啊。” 皇上面色铁青,怒声道:“他自己不孝也就罢了,莫要带坏了弟弟们。”言罢,冷冷地看向苏绿筠,“纯贵妃,你有永璋和永瑢,朕还将永璜交予你抚养,你可真是替朕教出了‘好儿子’。” 如懿见皇上的脸色似乎是动了真怒,觉得正是表现自己贤惠的时候。 “皇上……永璜也是为您和大行皇后的丧仪考虑,并非有心不孝的……” 不是有心不孝的意思,虽然不是有心的,但是还是不孝。 这娴妃深怕皇上不够生气吗? 皇上听了如懿的话,脸色更加阴沉,怒视着如懿道:“你的意思是,永璜即便不是有心,也已犯下不孝之罪?哼,你这贤惠倒是让朕刮目相看。” 如懿心中一紧,自知失言,“皇上息怒,臣妾失言了,臣妾只是不忍见皇上如此动怒,一时心急才说错了话。” 金玉妍低垂着头,眼角微微上扬,露出看好戏的表情。 嬿婉跪在她身侧,自然也注意到了。 看来今日大阿哥如此反常,定是金玉妍做了什么。 嬿婉柔声道:“皇上,臣妾瞧着这几日大阿哥为了大行皇后的丧仪忙前忙后十分上心,每日会在灵前也十分虔诚,或许今日只是一时恍惚,才让皇上误会了他的孝心。 大阿哥身为长子,一直以来都以稳重自持,对皇上更是敬重有加。此次定是有什么缘由才会如此,还请皇上明察,莫要错怪了大阿哥。” 她的声音轻柔婉转,如潺潺流动的溪流一般,让人感到宁静。 永璜再次磕头,“皇阿玛息怒,儿臣知错了,儿臣今日确实失了分寸,让皇阿玛失望了。儿臣并非不孝之人,只是一时被杂念所扰,才会如此失态,请皇阿玛责罚,儿臣甘愿领罪。”永璜头深深低垂着,满脸的懊悔之色。 不管自己额娘去世的真相是什么,自己都不该在这个时刻露出半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