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露出怨怼之色,心中不解:明明是你先不认我,为何又这样看我,好像我说错了。
“咦?小乙,你回来了?那逍遥表哥……他……也回来了?”少女这才注意到小乙,开口询问,不知想到了什么,脸上红一阵白一阵的。
小乙的神色也有些奇怪,皮笑肉不笑地道:“二公子早就回来了,堡里上上下下都知道,不知道的,恐怕只有表小姐你了。”说着,向凌烈看了一眼,“这位公子倒是面生得很。”
“他叫凌烈,是堡里的客人。”少女连忙解释,见凌烈起身要走,忙挣扎着站起来,“凌烈,你去哪里?你不管我了?”
凌烈冷冷看她一眼:“你还能站起来,伤应该也不重,我累了,要回去歇着。”再也不理会众人,径自去了。
“你等等我呀!”少女跺跺脚,一瘸一拐的跟了去。
远远只听她问道:“好好的怎么又闹脾气……”
练无伤望着这两人的背影,不禁有些心酸:凌烈已不是当初那个孤苦无依、寒毒缠身的少年,他身边有了别人,不再需要自己了!
兀自出神,忽听身边小乙啐了一口:“什么东西!只会勾引女人的小白脸,脾气还不小!”
***
那“火琉璃”当真晶莹剔透,朱红的颜色,与其说是“琉璃”,毋宁说是玛瑙、珊瑚珠,十分惹人怜爱。医书上说,这种草药是天山火龙的龙涎灌濯长大,天生带有火性,所以才能在白雪覆盖的天山顶上生长。练无伤这些年以采药为生,精研医术,如今见到了这百年难遇的奇草,本当细细研究一番,可是心里满满装着凌烈之事,竟然没了心绪,匆匆看了一遭,便即回去。
任逍遥却直到用过了晚膳才回。两人商议起炼药的事,火琉璃若是离枝太久就会药效全失,所以任逍遥提议在堡中收拾出一间房子权充药房,留给练无伤自行配药。这事他早已在心中想好,每一处细节都安排周到,练无伤自无异议。
商议完毕,事情交由小乙去办,小乙领了命,并不马上离去,只问:“公子,你可曾见着表小姐?”
任逍遥一怔,脸上露出不自在的神色:“没有。你问这做什么?”
小乙冷笑:“公子,你不把表小姐放在心上,总是躲着人家,现在可好,人家有了意中人,可全不稀罕你了。”
“她有了意中人?”任逍遥先是一怔,马上大感兴趣,“是什么人,你怎么知道?”
“一个毛头小子,一张脸生得跟个女人似的,我看也没多大本事。刚才我陪寒山公子去看火琉璃的时候,在花园遇见了,他跟表小姐可不知有亲热呢。是不是,寒山公子?”
“的确在花园见过。”练无伤想起花园那一幕,不觉有些失神。
任逍遥想了想,抚掌笑道:“我知道了,是那位来堡中做客的凌公子,今天爹爹给我们引见了,我倒觉得一表人才。”
小乙愕然:“什么?公子见过他?他是什么人,怎么混到咱们堡里来的?”
“别胡说。”任逍遥喝住小乙,向练无伤解释道,“这位凌公子是我家一位世交之子,最近才来堡中做客。”
练无伤点点头,以昊天门和降龙堡的关系,凌烈举目无亲之际,投奔这里也在情理之中。
“公子,你未婚妻都要被人家抢走了,怎么一点也不担心?”任逍遥不急,小乙可是急坏了。他家公子这温吞水的脾气可什么时候能改,这等大事居然不着急!
“原来那位表小姐是你的未婚妻。”练无伤吃了一惊,这才明白为何小乙对凌烈的态度如此不友善,原来跟凌烈要好的姑娘已经先跟任逍遥定了终身!凌烈把人家的未婚妻给抢走了!这可怎么办?
在他心里,凌烈的事无异是他的事,心中不觉对任逍遥产生几分愧意,再看对方的时候,神色间也就多了几分歉意关切。
任逍遥却不知他的心意,见他目光神色,只道是关心自己,心中忽然涌上一阵暖意,笑着解释道:“寒山兄有所不知,我这位表妹自幼父母双亡,一直由我家代为抚养,家慈对她尤为钟爱,以至于在仙逝前为我们二人定了亲事。其实我和表妹年纪相差甚远,志趣也不甚相投,这门亲事实在有些草率。如今既然表妹另有良配,我自当成全他们。”
这些其实都是降龙堡的私事,犯不上对一个关系不深的外人解释,可是任逍遥就是不愿练无伤误会,想对他说一说。
而以练无伤的性情,对别人家的隐事本不在意,只因中间涉及了凌烈,听得也是格外用心。
任逍遥吩咐小乙:“你这人向来管不住嘴,日后遇见了,可不许胡说八道,冷嘲热讽。”
小乙撇撇嘴:“知道了,这事和我小乙又没关系,连公子你都不在意了,我瞎掺和什么劲儿。”行了个礼,自行出去了。
任逍遥苦笑摇头:“这小子,平日被我纵容太过,一点规矩也没有。”走过去打开窗子,只见天色已然全黑,一轮明月在柳稍后面若隐若现,清风入怀,吹得人格外舒畅,赞道:“好夜色!”
回头笑道:“寒山兄,如此良夜,可愿陪我出去走走?”
练无伤一怔,见他兴致颇高,也不忍拂逆,缓缓点了点头。
从这房间出去,不远就是一片池塘。池岸上栽满垂柳,柳梢荡在水里,勾起层层涟漪。池塘里却满是荷花,一枝枝随风摇曳,婀娜生姿,在那九曲回廊上走过一圈,早有暗香盈袖。
“好久没见过这样多的荷花了。”练无伤不由低声感叹,当年昊天门也有一片荷花池,就在他住的小院外,梦中也能闻见阵阵荷香。
“哦?不知寒山兄喜欢什么花?”任逍遥随口问道。
——无伤,你来看,我种的梨花都开了!
脑海中突然闪现出一树雪白的梨花和……花下少年阳光般的笑脸,脱口道:“梨花。”
“梨花?”任逍遥若有所思,轻声吟道:“冷艳全欺雪,余香乍入衣。春风且莫定,吹向玉阶飞……”
回头看一眼练无伤,似乎被什么惊住了,全身一震,神色忽然局促起来,慌忙的转过头去。“寒山兄,这个给你。”伸出手来,手上赫然又是一支玉箫。
任逍遥双手捧上,道:“上次是愚弟莽撞,不慎摔断了寒山兄的玉箫,寒山兄虽然不放在心里,可小弟却着实过意不去,所以特地选了堡中最好的玉箫向寒山兄赔罪。”
“这……我说过那玉箫早就断了,与你无关。”万没想到,自己早就忘却了的一件小事,对方却放在了心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