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打扰,不过有件事在下定要问一问,不知兄台是否曾经中过阴风掌之毒?”
见练无伤露出诧异的神色,他笑了笑:“其实在下早就想问,一直未得其便。在信州城为兄台疗伤时,在下隐隐觉得兄台体内有一股阴寒之气,正巧在下又对阴风掌有些研究,才会作此判断。”
练无伤也不隐瞒:“不错,我正是中了阴风掌。”
任逍遥没有问原因——他很清楚这些是练无伤不愿说的。“在下早年曾从天山带回一株‘火琉璃’,据说用它的果实配以药材制成药剂,长期服用,便可根治寒毒——”
练无伤心中一动,他也曾听说这种花草:“世上真有‘火琉璃’?我以为只是传说。”
任逍遥微笑道:“若非亲眼得见,我也以为是书上写来骗人的。本来还说留着无用,现在正好给兄台疗伤。只是此物现下在降龙堡中,还要劳烦兄台跟我走一趟。”
练无伤一呆:“如此厚赠,我不敢接。”
任逍遥又是一笑:“这世上,有人白首如新,也有人倾盖如故。你我相见虽然不过两面,却已是过命的交情。在任某心中,早已将兄台看作了朋友,送给朋友的东西,明珠非重,鹅毛非轻。兄台这样说,太见外了。”他目光真挚,语音虽轻,却是发于肺腑,掷地有声。
从被逐出师门那一刻起,就没有人当他是朋友了。练无伤心里一阵激动:“好,我随你去。”
***
初到降龙堡的人,一定会惊奇于这里建筑的雄伟,即使将之比喻为一座小型的城池也不为过。明明这是任逍遥自己的城堡、自己的家,可进城的时候,练无伤还是注意到了他脸上那一抹忧虑。
“寒山公子,请。”小乙笑着在前面带路。
这个“寒山”就是练无伤,他不愿吐露姓名,就让任逍遥叫他“寒山客”,因为他隐居的地方就叫“寒山”。
一进城,任逍遥就独自去拜见父亲,将练无伤交给小乙招待。练无伤明白这是任逍遥的体贴:知他不愿与生人相见。老实说,他很怕去见那位“任堡主”,十年前,他们曾在昊天门见过一面,难保不被认出。
自从练无伤上次施以援手,小乙对他的态度就很热络,到客房这一路上东拉西扯说个没完。从他的唠唠叨叨中,练无伤也知道了不少事,比如说,这客房就在任逍遥居室的隔壁,一般不会有人打扰;再过几天是老堡主六十大寿,所以堡里张灯结彩,喜气洋洋;堡主夫人却已经过世了;任逍遥常年不回家,是为躲一位姑娘……
在客房安置好了,小乙又热情地招呼:“我家公子回来还早,寒山公子,不如我带你去花园看看那株‘火琉璃’吧。那里很清静,一般没什么人。”也不等练无伤出言拒绝,拉了他便走。
这降龙堡的花园也大得出奇,奇花异草,应有尽有,便是当年的昊天门,只怕也稍有不及。
“这边走,‘火琉璃’在这里。”
练无伤随小乙沿着弯曲的石子路向花丛深处走去,两边花香扑面而来,无数只蝶儿流连飞舞,几如入了仙境。
花海中,忽然传来一声娇嗔:“凌烈,这花你总没见过了吧?”
“这有什么希奇,我家的花园里应有尽有,岂止是这些?”接话的是个少年,语声中傲气满满。
“还什么‘你家’、‘你家’,昊天门败了好些年,杂草都爬上墙了,只有你还总挂在嘴边上。”
“你……”这话显然激怒了少年,他重重一哼,“你放心,早晚有一天我要重振昊天门的声威,让世人都知道,昊天门后继有人!”
少女也发现自己说错了话,忙道:“你别生气,我不是有意伤你,真的!哎,你等等我呀!”
急促的脚步声渐渐迫近,一男一女从花海中现身。少年低头走在前面,任身后的少女如何央求,也不肯慢下脚步。
练无伤举目看去,见那少年剑眉星目,俊美无俦,不是凌烈是谁?他身后的少女却比这繁花还要美丽,一双水汪汪的大眼,只专注在凌烈身上,两人就好像一对闹别扭的小情人,只顾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即使发现前面还有别人,也全不在意。
而练无伤却已呆住了。
事实上,在他听到那少女第一声唤时,整个人就呆住了。
凌烈,真是凌烈!他怎会在这里?本该上去将他叫住,可是喉间象是哽住了,发不出声来。
那少女紧紧跟在凌烈身后,只顾得向前面的人作软赔不是,却没留神脚下。被翘起的石砖一绊,摔倒在地。“凌烈……好疼呀。”小嘴一扁,好像就要哭出来。
凌烈叹了口气停下脚步,一脸无可奈何,转身来到她面前:“伤到了哪里?怎么这样不小心?”
“我的脚好像扭伤了。”少女指指自己的脚踝,一副泫然欲涕的模样,可当凌烈真的蹲下身去查看她的伤势时,却又笑了起来,“我就知道你不会真生我气。”
凌烈有些尴尬,红了脸:“你别胡闹,还有别人在呢。”抬头去那“别人”,不由也呆住了,眨眨眼,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他看见我了,我该不该去跟他相认?两人分开不过半月,可是练无伤历经了许多磨难,这一次见面却有恍如隔世之感,千言万语涌上心头,不知该说什么。
他惊喜的看着凌烈,但见凌烈的俊美的脸上也是一片惊喜,仿佛也想说些什么,可是很快的,脸色一变,目光黯淡下来。
练无伤心里一凉,他知道凌烈在想什么,那个风雨交迫的晚上所发生的一切,想忘也忘不掉,就象一把利刃,横在两人中间。看到这样的凌烈,他满腹要说的话都堵在心里,更是一个字也说不出了。
于是他们就这样,你看着我,我看着你,谁也不肯先迈出一步,先说出一句话。
少女看的奇怪,偷偷拉凌烈的袖子:“你们认识?”
凌烈一震,收回了目光,低头道:“不,我不知道他是谁。”一瞥眼见自己的手还放在少女脚踝上,触电一般缩了回去。
虽然早料到凌烈会这样说,练无伤心中还是微微作痛——曾经全心全意爱护的孩子,再见时却行同陌路,那酸楚之情又岂是几句话说得出的?自己这样的人,背负着不堪的过往,看来注定不该和人有什么瓜葛,注定孤独一生!
耳边听小乙问“寒山公子,你认得他”,黯然摇头:“不,只是和我一个熟人长得很象罢了,起初认错了,原来……不是。”
情不自禁又看了凌烈一眼,见他也正向自己看来,目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