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阮玉春皱起眉头，眼中闪过一丝不悦。他不明白这个曾经对他言听计从的女儿，如今为何会如此倔强。 “我来是代替母亲和离的。”少女的声音坚定。 “放肆！你这说的是人话吗？你让一个死人和我和离？！是想让她不再受我族供奉，让她葬在乱葬岗吗？你可知你这是不孝！” 这简直是对他的一种羞辱。 “那又如何？这是当年母亲留下的和离书。”说着少女从怀中掏出一张纸，那纸张已经有些泛黄。 “你再说什么胡话？还不给我滚进来！丢人现眼的东西！”说着，阮玉春挥手就要让小厮把人拖进府。 小厮刚上前，就被一旁的人拦下。 软玉春见此情形，眼睛微微眯起，眼中闪过一丝危险的光芒。他紧紧地盯着那些阻拦小厮的人，语气不善地说道：“你们是何人？敢管我们家事？”他的声音冰冷而严厉，带着久居官场的威压，让人不寒而栗。 “阮老爷，小的是白家管家，一会儿我们大少爷就到，请您稍候。”白管家从人群中走出，对台阶上的阮玉春拱手一礼。 “呵，你一个商户，好大的排面。”阮玉春冷哼一声，脸上露不屑。 在他看来，商户始终是低贱的，即使白家有些财富，也不应该如此大胆地干涉他的家事。 “不管白家是不是商户，如今我们也是阮大小姐的外家，你嫡妻的娘家！” 白家管家直起身，手指弹了弹自己衣服上不存在的褶皱。 白家虽然是商户，但也不是一般的商户，江南首富也不是一般的人家。更何况，他们不能任由阮家欺负表小姐，尤其是在这个时候。 阮玉春不想多做纠缠，他瞄了一眼身旁长随，长随见此立刻退下。 “呵，你们白家也配？你们愿意等随便你们。但这个孽障我就先带回去了。” 话音刚落，阮府内冲出一群护院把白家人团团围住，看热闹的人群也被快速隔离开。 阴森沉郁的阮府门口，气氛剑拔弩张。一位婆子匆匆上前，她粗糙的双手如铁钳般死死按住少女纤细的双臂。少女满心愤恨，目光如炬，直直地刺向眼前那高高在上、冷峻威严的男人，可眼眶中却还是忍不住盈满了泪水。她倔强地仰起头，试图透过那模糊的泪幕看清，眼前这个让自己母亲到死都爱恨交织的男人——阮玉春。 “阮大人，你还记得我的名字吗？这么多年来，我只听你叫我孽障，却从未听你唤过我的本名！”少女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却又无比坚定。 阮玉春听到这话，身形微微一滞，漠然地站住了。 少女继续说道：“母亲曾说，我的名字是在她怀着我时，你就开始苦思冥想的。她说我出生时，你拿着那张写满我名字的纸，在屋中徘徊了整整三天，反复斟酌，却始终觉得不满意。阮大人！我只想知道，你当初对母亲的宠爱究竟是不是真的？为何时至今日，一切都变了模样？” 阮玉春缓缓转身，凝视着被婆子按压在地上，却依旧倔强不肯低头的嫡女。恍惚间，他仿佛穿透了她，看到了曾经那个女人，那个被众人宠溺、一身骄傲的女子。 如果当初她能稍微低一下头，服个软，她如今肯定还是阮家主母，还是自己的妻。 可她是那般决绝，哪怕在庄子里把自己熬到油尽灯枯，直至生命的最后一刻，都决然地让人一把火烧了自己，连一面都不愿再让自己见到。 思及此，阮玉春冷下目光，看着眼前的女儿。 “你母亲不是说过，不让你出庄子吗？如今怎么舍得出来了？” “呵，不出来？难道要眼睁睁看着母亲的所有东西，被那个庶女拿去嫁人吗？”少女双目赤红的看向那个刚刚在上的所谓父亲。 “什么庶女？那是你嫡姐。”阮玉春眉头微皱，呵斥道。 “呸！一个有与人私通的姨娘生下的‘嫡姐’？真是可笑至极！” “够了！”阮玉春怒吼一声，声音在寂静的阮府门口回荡，似是要将这压抑的气氛彻底撕裂。 阮玉春怒目圆睁，额上青筋暴起，他大步迈向少女，一把捏住她的下巴，迫使她抬起头来， “你这伶牙俐齿的丫头，莫要在此胡言乱语，诋毁你姐姐。”少女的下巴被捏得生疼，却硬是一声不吭，只是用那双饱含恨意的眼睛瞪着他。 “我胡言乱语？阮大人，您可曾真正去查过那所谓嫡姐的身世？您就这般被蒙蔽，还是您根本就不在乎？”少女毫不畏惧，话语如连珠炮般从那被捏紧的嘴中吐出，虽声音有些含糊，却清晰地传入众人耳中。 “闭嘴！”阮玉春气得浑身发抖，牙关紧咬，那腮帮子的肌肉高高鼓起，恨不能用眼神杀死眼前的孽障！ “呵！我……”少女话未落，阮玉春那蒲扇般的大手便已高高扬起，带着呼呼风声，一个耳光狠狠扇下。少女瘦弱的身躯如断了线的风筝一般，被打趴在地，扬起一片尘土。 “阮大人！好大的官威啊！”一个浑厚有力的声音从人群外响起，仿若洪钟鸣响，震得众人耳中嗡嗡作响。众人听到声音快速退开，如潮水般向两旁散去，露出一个手拿折扇的中年儒雅男子。 他身着一袭月白色长袍，衣袂随风轻轻飘动，面容清俊，眉眼间与地上的少女有几分相似，举手投足间尽显不凡气度。 “原来是大舅哥。”阮玉春看到来人，微微一怔，随即皮笑肉不笑地说道。 “不敢当，怎劳阮大人的一声大舅哥？”中年男子微微皱眉，眼神中带着一丝嘲讽与不屑，手中折扇轻轻敲打着手心，发出有节奏的嗒嗒声。 中年男子缓缓走进，目光始终未从阮玉春身上移开，眼神中的寒意似要将周围空气冻结。 “阮大人，你对一个弱女子如此行径，更何况还是你的亲生女儿？传出去恐怕有损大人清誉。”他的语速不快，却字字如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