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桉这几日,日日去付府,身上一直带着伤药。
她扶着夏姝在软榻上坐下,从袖中取出一支小瓷瓶,打开后,轻轻替夏姝处理伤口。
一开始涂抹的时候,夏姝有些疼,不过不消片刻,她便觉得膝盖的红肿处有一种冰爽舒适之感,很是舒服。
她不禁有些好奇:“桉儿,你这药哪里买的,竟如此好用。”
夏老夫人道:“这是桉儿自己做的药,桉儿自己学了医术,此前我的腿没有知觉,便是她给医好的。”
夏姝很是诧异:“桉儿竟还学医了?”
夏桉抬眸,对着夏姝笑道:“从前在屋里没什么事,便读了几本医书,没想到我对此还颇有悟性,现在也能为人诊病了。”
夏姝进门后注意力一直在夏老夫人身上,此刻方发觉,她这个小侄女,似是与以前不同了。身上的妆容像样了许多,这形容举止,落落大方的,一张小脸也比从前水灵了许多。
与从前那个总是低垂着眸子,甚少在人前说话的小丫头,简直判若两人。
她目露欣慰之色:“我们桉儿,竟也长大了。”
夏老夫人道:“嗯,桉儿可是出息了不少啊。倒是你,嗨,你婆母,还是和以前一样总没事找事?”
伤处处理好,夏姝放下裙摆将膝盖盖住。
“也不是总罚,她最近这一两年,身体总是抱恙。她身子不好,就容易发脾气。”
“她身子不好,又不是你的错,她怎可总是难为你。那女婿呢,女婿可曾为你说过话?”
夏姝语气有些吞吐:“他,他也经常宽慰婆母,安抚她的情绪。”
夏老夫人拧眉:“如今你们府中的中馈呢?可是在你手中?”
“回母亲,在我手里。”
夏老夫人深呼了一口气:“好歹,你在府里还有些地位,只是你这个婆母,我必得跟聂女婿说说,总不能一直这样动不动就罚你。”
夏姝紧了紧唇角:“母亲,与他说没用的。”
“怎么没用,他做为你的男人,难道不应该护着你吗?”
夏姝脸色有些消沉。
夏老夫人道:“行了,这些事慢慢说,你走了一路,也累了,院子已经给你们收拾好了,你和女婿先安顿一下,今日早些休息。”
夏姝有些吞吐道:“母亲,夫君说他进京有些私事要办,住在府里不方便,已经提前在京中找了另外的住处,我们恐怕,要住在府外头。”
夏老夫人难以理解地道:“住外头?”
夏姝有些心虚地点头:“嗯。”
夏老夫人听了心里很不舒服,但想想毕竟是女婿做的决定,她也不好强行阻拦。
她叹了口气:“罢了,总归你是回来了,住外头就住外头吧。白日里过来便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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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姝和聂向荣待了不到一个时辰,就离府去了他们京中的住处。
夏老夫人看着他们二人离去的背影,小声念叨着:“不管怎么说,这还是聂女婿头一次回京为我过寿。他了夫妻二人之间没有问题,这日子总也能过得下去。”
夏桉心里布满阴云。
夏老夫人她们看不出来,她刚刚替小姑姑上药时,看出来了。
小姑姑的伤是新伤,这膝盖至少两日内刚刚长跪过。
两日内他们在回京的路上,如何跪的?
她在夏老夫人身边讷讷道:“若是小姑姑和姑父之间也有问题呢?”
温嬷嬷道:“三姑娘,这姑爷可是长途跋涉陪着你小姑姑回来给老夫人过寿,他们二人自是不会有问题。”
夏桉抿了抿唇,目光有些严肃地看向夏老夫人:“祖母,孙女斗胆一言。姑姑成婚以来,过得并不舒坦。原因自然是因为她婆母跋扈。您也一直觉得,只要他们夫妻感情过得去,这日子就过得下去。可若是连姑父待小姑姑也不好呢?”
夏老夫人语气有些不悦,道:“不会的,你莫在这杞人忧天。”
夏桉颔首道:“我知孙女此言不中听。可是祖母,我也心疼小姑姑。我希望她能过像样的日子。”
夏老夫人默了默,道:“都会好起来的。”
夏桉还想说些什么,可她知道她不能再说了。
今日毕竟是小姑姑第一日回府,也不好太扫祖母的兴。
再说祖母今日已经十分揪心了,此时也不好再火上浇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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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氏与夏姝从前关系就不甚亲密,夏姝回京为老夫人祝寿,她也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觉。
一听说她不住府里面,她心里还高兴了一番。
倒是省得她费心思招待了。
她假模假式地与夏光淳将夏姝和聂向荣送出府门,叮嘱他们明日晚间一起到府上用膳。
夏桉随着众人一起看着夏姝与姑父上了马车。
不知为何,心里总觉得不安。
她没有直接回身进府,而是对门旁站着的双鹤道:“跟去看看,小姑姑住在哪处。”
双鹤点头:“是。”
半个时辰后,双鹤返回,神情很是严肃。
“姑娘,事情比想象得离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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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万国商贸街。
夏桉坐在清风醉的天喜阁雅间,目光沉郁地落在街市上卿卿我我的一对男女身上。
以及他们身后,那个身材臃肿,面相刻薄的老夫人。
她绝没有想到,事情会是这般模样。
聂向荣陪着小姑姑回京为祖母祝寿,却是带着新纳的妾室和他们府上的老夫人一起进的京。
怪不得小姑姑身上会有新伤,原竟是因为她婆母也一路跟了过来。
也就是说,这老太婆在进京的路上竟然还对小姑姑进行了罚跪。
夏桉看着楼下的那相伴而行,有说有笑的三个人,眸底蕴出一抹赤红。
他们将小姑姑当什么人了?
又将他们夏府至于何种地步?
真当小姑姑是孤身一人,无人可依吗?
欺人太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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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世她没有听说过这件事,只知道小姑姑替祖母过了寿,不久便就回淮州了。
那就说明,这聂家的老太太来了上京城,却是没有拜访祖母。
何等地不将祖母放在眼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