街角的咖啡店，热气腾腾的咖啡捧在手里，秦意本来有点苍白的脸色恢复了不少血色。 只是她有些急的看着窗外来来去去的人群道：“都怪你硬拉着我进来喝咖啡，就这么一会儿，已经过去好多潜在客户了！” 李睿笑道：“街上那么多人，何必急在一时，你看看你鼻子都冻的通红了，再不喝点热的，等会感冒了怎么办？” 秦意吐了吐舌头。 李睿心中一动，他太熟悉秦意了，熟悉她的身体，熟悉她的性格，熟悉她所有的小动作。 秦意会当着他的面吐舌头，说明已经把他当成很亲近的人了，甚至是，已经有点喜欢他了！ “好苦啊……早知道就点一杯甜的了。”秦意喝了口咖啡，忍不住说道。 李睿笑道：“谁让你跟着我点镁式的，镁式就是这么苦啊。女孩子不是都喜欢喝卡布奇诺吗，你为什么不来一杯。” “我不喜欢泡沫。”秦意道，“我更喜欢实实在在的，很纯粹的东西，镁式是浓缩咖啡加水，我觉得这样很纯粹，所以我就算受不了咖啡的苦，我也愿意努力尝试，或许有一天我就喜欢上了呢？” 和前世真的一模一样呢，李睿凝望着她，往昔的感情如同沸腾的开水般翻涌而上，真想过去掐一掐她的脸，柔声的问一句：那你喜欢我吗？ 可是他不能，他只能如彭佳慧那首《好久不见》里唱的那样。 “在街角的咖啡店， 我会带着笑脸，挥手寒喧， 和你坐着聊聊天……” 气氛有点沉寂，两人忽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因为四周的人们都那样甜蜜，窗外有人当街旁若无人的亲吻，窗内也有人依偎在一起，说着甜言和蜜语。 只有他们两个格格不入，每一句都透着谨慎。 秦意或许也意识到这样不对劲，努力寻找话题道：“你怎么跑到这里来了，平安夜这么重要的日子，不是应该陪着重要的人吗？” 李睿很想说：你就是重要的人。 但他依然不能这样说，他只能说：“对我来说没有休息日的，我来视察一下你们的工作，看你们有没有偷懒。” 秦意道：“我们地推团队很努力的，每天都在用心扫街，基本上把附近的商家都搞定了！我也很用心的，广元西路那边有一家网吧的老板很难搞，所有去谈合作的人都被他呛声，最后还是我出马把他搞定的！” 她很得意的翘着下巴，像一只骄傲的白天鹅。 李睿笑问：“那你是怎么搞定的？” 秦意压低声音道：“那个老板虽然总是黑脸，但我有一天发现他送吃的给外面的流浪汉，还给清洁工提供免费热水。我猜他其实是个挺善良的人，就可怜兮兮的给他讲我家里欠债的事情，他听的受不了就答应合作了。” “厉害！”李睿竖起大拇指。 前世的秦意，可能要再过好几年才能培养出如此敏锐的观察力和待人处事的方法，而今生她只用了短短两个月就学会了。 所以有些人并不是没天赋，而是缺少一个可以促进他们成长的环境，只要找对了环境和方法，人的成长速度是很惊人的。 “有没有觉得很苦？”李睿问。 秦意想了想，重重的点点头道：“很辛苦。最开始那几天，我每天要走几万步，小腿肿的跟萝卜似的，回到宿舍用热毛巾敷，一边敷一边哭……” 李睿知道她有这个小毛病，只要路走过了小腿就会肿。 前世他们在一起的时候，李睿曾经无数次的为她烧水，洗脚，换毛巾。 秦意并不知道自己的话勾起了李睿很多回忆，继续道：“还有最近天气冷了，扫街是真的难过啊。” “你是东北人，还怕冷吗？”李睿问。 秦意道：“不一样，完全不一样！东北的冷是物理攻击，只要多穿几件衣服就不怕，而且东北的房子里有暖气啊，冬天屋子外面不管多冷，屋子里面都暖洋洋的。不像海州的风，好像魔法师的法术攻击，我就算穿了好几件衣服，还是一吹就透心凉！” “千万别着凉，不然会肚子疼的。”李睿脱口道。 秦意深深看了他一眼：“这也是你梦到的？” 李睿轻咳来掩饰尴尬。 秦意好像已经猜到了什么，却没去揭穿，大家都是成年人了，有些时候明知道上了当也没必要问个清楚。 “我该去工作了。”秦意大口的把咖啡喝光，“谢谢你的咖啡！” “还要去吗？”李睿有些怜惜的问。 秦意笑道：“不然还能怎么办？我只想更努力一点，虽然会吃一点苦，可人生不就像是喝咖啡吗，如果不能承受苦，就没办法体验后面的甜。等哪一天家里的债务都还清了，我要好好的大睡三天，再去河底捞狂吃三顿，再去游乐场痛痛快快玩一天！那时候，我的生活里肯定全都是甜，不会再有苦了！” “嗯，会有那一天的。”李睿点头。 秦意捧着传单，走到咖啡店门口，转过身冲李睿莞尔一笑，挥了挥手道：“再见！” “再见！”李睿举起手臂，轻轻挥动，宛若前世，和她最后一次告别。 秦意走了，她一出门就把帽子往下拉了拉，又紧了紧围巾，这才脚步坚定的朝着一对情侣走去。 李睿看着她满脸微笑的跟情侣对话，心中无尽的唏嘘。 前世他和秦意都是浮在风中的麦子，被风刮来刮去，又能怎样？ 被飞过的麻雀啄食，又能怎样？ 被驴啃了，又能怎样？ 被镰刀割了一茬又一茬，又能怎样？ 他们都是可怜可爱又可惜的平凡人啊，遭受了就得承受着，挣扎不了，反抗不得，有幸的碾成面粉变成馒头被人吃掉，还得笑嘻嘻的，不幸的就只能化作尘埃，飘落成尘。 好在他有了重生的机缘，终于能够掌握自己的命运。 拿起咖啡杯，一饮而尽。 苦，真的苦啊。 但是苦中有乐，有甜，也有希望。 人生从来不是一帆风顺，愿所有努力的人都不会被生活慢待，愿所有的辛苦之后，都有美好的回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