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寻，你干了什么！你疯了？！” 当整个山阴大坝，在爆炸声当中轰然倒塌之际，正被压着的白红裳，脸上惊恐不安的神色瞬间达到了极致。 他不明白林寻究竟是用什么办法，瞬间掘开了山阴大坝。 但有一点可以肯定的是。 完了，一切全完了！ 山阴大坝一倒，天江之水再无阻拦，必将在直隶平原上疯狂肆虐！ 事实上，眼前发生的事情也的确如同白红裳所想。 随着爆炸声落幕，从上游而来的恐怖洪水，一部分直接注入进原本大坝右侧缺口！ 使得原本只有四米宽的河道，眨眼间被冲出七八米宽！ 滔天洪水如同狂奔之势，在广袤无垠的平原上一泻千里，单单是众人肉眼可见处，便被冲刷出了一条新的河道！ 不仅如此，在原本的天江主河道上，山阴大坝积蓄了数十年的储水量被全部释放，直接将当前整条河道的水位抬升的七八米！ 此前白红裳率领一众官兵安营扎寨的洼地，目前已经被洪水全部淹没。 看着汹涌狂暴的天江水势，朱贵等人心头后怕不已。 若是他们没有听从林寻的命令撤退到高地上，此时此刻，他们恐怕都将成为天江水下的亡魂！ “确认天江下游所有百姓安置妥当了么？” 林寻没有理会白红裳的质疑，突然将视线转移到程方身上，眸子里浮现出一抹担忧之色。 此前他曾给程方下达了死命令，让对方务必在两天时间内，迁走天江下游的所有百姓。 “林大人放心，下官愿以性命担保，天江下游所有百姓已安全迁出。” 被震惊情绪完全淹没了心神的程方，连忙开口回应道。 直到此时，他才终于明白了林寻让他提前迁走下游百姓的目的。 炸开山阴大坝！ 如此惊世骇俗之举，完全颠覆了他的想象和认知！ “再传本官的命令，务必要保证好所有迁移百姓的生活所需，倘若有一个百姓出了事，本官唯你是问。” 听到程方的回答，林寻眼中的担忧之色这才消失不见。 于他本身而言，炸开山阴大坝算不上什么难事，他也不担心苏海东事后对他追责。 在过去的这些天里，他已经完全明确了苏海东的用意，对方就是要让他在这天江下游，实施他的疏水法治河策略。 若非如此，当日苏海东绝不会仅仅只让第九河道衙门，单独负责治理天江下游水患！ 因此整件事情的难度，便只有两个地方。 其一是山阴大坝一旦炸开，首当其冲的便是天江下游数万名百姓。 无论是为了自己的安全，还是为了证明疏水法的可行，此次炸开山阴大坝，他都绝不允许天江下游百姓发生任何意外！ 其二的是滔天之水冲入平原，丞相府名下的数百顷良田便将毁于一旦。 好在现如今秋收季节已过，数百顷良田之中并无粮食生长。 依照大周律法，镇水司凡遇水事，可不必，请指自行处置。 故而此举纵然会招致丞相一党的仇恨，但对方在明面上所能做的，也仅仅只有弹劾他治水策略不当。 “大人，不知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做？” 正当林寻沉思之际，龙二开口问道。 闻言，林寻的思绪瞬间被拉回到现实世界。 “传令下去，此地所有镇水司官兵迅速返回山阴城城修整，若有辞去官职者，一律允准。” 林寻说话间扫了一眼白红裳麾下的残兵败将。 原本足足五百人的水兵部队，现如今只剩下了三百多人。 在这些人的脸上，几乎全都挂着一副疲惫到了极致的神态。 他也不想去追究这些水兵的过错，若非白红裳一意孤行，局面段不至于沦落至此。 “程大人，劳你马上派出山阴城所有官兵，以天江主河道为中心，严密探查天江之水全部走势，包括所有分支河道，并详细记录成册，不得有丝毫遗漏。” 林寻紧接着又下令道。 炸开山阴大坝仅仅只是一个开始，接下来他们便是要顺着天江之水冲出的新河道，修建新的水坝和河堤。 “下官遵命，待会儿回城之后，下官便派出手下全部人马执行大人命令！” 此刻的程方已经逐渐回过神来，对于林寻炸开山阴大坝的举动，心中也稍稍有了一丝明悟！ …… 戌时三刻，林寻带着大队兵马，顺利返回了山阴城城。 身为山阴城县令的程方，按照林寻的吩咐，第一时间派出了手下几乎全部人马，每人备足三天三夜的干粮，骑马沿着天江河道出发。 随后龙二将白红裳，朱贵，陶初然，以及山阴城镇水司分司的近百名官员，全部带到了山阴城衙门公堂上。 “跪下！” 公堂上，龙二口中传出一声低喝，无论白红裳等人是否情愿，全部都被衙役用水火棍按倒在了地上。 “林寻！你算什么东西！你凭什么这样对我们？” 一众人等齐皆跪倒以后，身为第九河道衙门主簿的陶初然，口中率先传出了反抗的话语。 此前白红裳带人前往山阴大坝治水时，并未将陶初然带上，而是令其留在了镇水司分司衙门。 林寻闻言，却并未作答，冰冷的目光先是在白红裳的人身上扫视一圈。 方才在山阴大坝的时候，他不便处置这些人，可若是直到此时白红裳等人还冥顽不灵，那便也怪不得他执法无情。 “林大人，属下等人有错，还请林大人看在副总督的薄面上，宽恕我等罪过。” 这时，不等林寻发话，朱贵口中抢先一步传出的话音。 副总督？ 林寻略微挑了挑眉毛。 原来白红裳等人的后台是镇水司副总督，难怪他们敢在自己面前如此嚣张跋扈。 不过就算是副总督又能如何？ 他现在是按照镇水司内部法规，处置犯错之人，纵然是那位副总督亲自带来，也奈何不得他！ 想到此处，林寻的目光在朱贵身上停留了片刻。 相比于白红裳等人的嚣张跋扈，林寻则是显得要聪明不少。